第67頁

　　  沒有人能夠做到無欲無求，無心無情。

　　  無論是執念還是怨念都是一切的根源，也是人的心魔，但如果沒有了這些情緒，人的靈魂或許就會變成行屍走肉。

　　  楚執從未想過要改變什麼，或者將一個侵蝕者拉回正常人的世界。

　　  --------------------

　　  第三十四章

　　  ====================

　　  楚執看著情緒激動的小男孩，開口道：「你想再見你父親一面，所以才演化了平行世界，但死亡的節點無法改變，你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看著你的父親在趕來停車場的路上被病痛折磨而死在路上。」

　　  「你救不了他，也改變不了他的結局，無論你是普通人，還是變成了怪物，都沒有能改變死亡的結局的能力。」

　　  「你騙人！你說謊！你的話我才不信！！！」小男孩情緒更加激動，「我會救活他的，神明賜予了我空間能力就是為了能救回我的父親……現在……現在……只是人還是太少了……對，人還是太少了……我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人……才能將我的世界變大……說不定可以回到十年前……那時候我的父親身體健康，而我的家都還在……」

　　  說著，小男孩神情越發癲狂。

　　  「到那時候，你已經不再是你自己了，你是否還會記得你的初衷，只是想見一面你的父親。」

　　  楚執收起長刀，從口袋中取出那個他放了很久的行車記錄儀，遞給他。

　　  「你不想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跟你說了什麼嗎？」

　　  小男孩的身軀猛然一僵，雙瞳驟縮，看向楚執，聲線顫抖，「什……麼意思？」

　　  「這是你父親在生命最後一刻給你留下的錄像。」

　　  「給……給我！！！」小男孩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他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楚執伸手將錄像拿給他，小男孩捧住那個記錄儀，顫抖著雙手，緩緩按下播放鍵。

　　  小男孩的視線死死盯著屏幕，眼神死死鎖定屏幕上的一幕。

　　  一道瘦弱的身影靠在駕駛座上，臉色蒼白，額頭冒汗，渾身的鮮血都浸濕了衣服，但他仍舊面帶微笑，看著鏡頭，他的嘴唇微張，似乎喊了一聲小男孩的名字。

　　  「爸……」

　　  小男孩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眼珠猩紅，雙手顫抖著想要將聲音放大，卻怎麼也按不下去。

　　  「砰！」

　　  一道槍聲響起，小男孩瞪大眼睛，抱著記錄儀，緩緩向前倒去。

　　  楚執收起槍，垂眸看著小男孩的屍體，看著他的肌膚逐漸變得乾枯後，才轉頭看向一旁。

　　  那些圍攏過來的怪物，早已經不見了蹤跡，只剩下地上一灘灘觸目驚心的血漬，和站在鐵門前看不清神色的沈鏡。

　　  「沈鏡？」

　　  楚執走向鐵門，看著門外沈鏡，低聲喊了一句。

　　  沈鏡抬頭，臉頰上的淚痕清晰可辨，他呆愣愣地看著楚執，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楚哥。」

　　  楚執指尖微頓，看著沈鏡，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在知道小男孩的身世和遭遇後，感覺他有點可憐。」

　　  沈鏡垂下頭，掩飾住了眼底的黯然。

　　  「不要同情侵蝕者。」

　　  沈鏡所有的話語被這道冷漠的聲音打斷。

　　  沈鏡的表情頓時有些僵硬，「楚哥……看到我你是不是很失望？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楚執眼睫微掀，剛剛轉頭，一抹溫熱便覆蓋了他的側臉。

　　  沈絳俯身，輕柔地吻在了楚執的臉龐。

　　  「楚執上將，其實你也可以同情別人。」

　　  楚執的身體頓時一僵，他看著沈鏡，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他沒有推開沈鏡，只是伸手抵住他的肩膀，「沈絳？」

　　  「是我。」

　　  沈絳低頭，笑著說道，「你不是猜到了嗎？為什麼不戳穿我？」

　　  「你們本就是同一人。」

　　  「誰說的，我可不會像沈小白那樣哭鼻子呢。」

　　  「……」

　　  楚執沉默。

　　  沈絳伸手，將他的臉頰上的血漬擦乾淨，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楚執上將，我該休息了，下次見。」

　　  「沈絳。」

　　  楚執看著沈絳，突然說道。

　　  「嗯？」

　　  楚執將刻著自己名字的徽章解下來扣在他身上，「那個世界的我，更適合你。」

　　  沈絳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隨即恢復了平靜。

　　  「原來你早就知道……找出口回來後的我並不是你們那個世界的我啊。」

　　  楚執沒說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沈絳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他才伸手撫摸上那枚還殘留著溫度的徽章。

　　  或許平行世界裡的楚執會有各種情緒，會吻他，愛他，將一切都給他。

　　  但那個並不是真正的楚執。

　　  就一如楚執為什麼非要在那麼多平行世界中找回隊友一樣，因為就算帶著平行世界的那個人回到了現實，但也終究不再是一個人了。

　　  沈絳望著楚執越來越遠的身影，勾了勾唇，摘下徽章，轉身將黑色燙金的徽章細心地扣在隱藏在黑暗中的人身上。

　　  看著這張肆意傲慢的臉，沈絳笑了，「這是你的。」

　　  說完，轉身沒入黑暗之中。

　　  他沈絳要的從來都是真正的楚執，而不是那些分身，抑或者平行世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