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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棲遲本該喊周汀枝老師,但他還沒敬茶,對方似乎很看重這一點,在他開口前就先阻止了。
「明日臣便去風致殿,殿下做好準備。」
「麻煩了。」
兩個人在前面的拐角處分離,雲棲遲向右走,白衣在朱紅的宮牆中格外的顯眼,像是鮮血之中落了一片雪花。
回到風致殿之後,雲棲遲徑直去了書房,把自己之前寫過的東西都一把火燒了。
書架放了不少書,種類挺雜的,也正因為如此,雲棲遲只是燒了自己寫過的東西,並沒有遮掩這些書。
落霜進來的時候,書房裡紙張燃燒過的菸灰味兒還沒完全消散。
「主子。」她走到雲棲遲身邊,說道,「事情已經有了一些眉目,只不過對方很謹慎,線索沒有那麼的清晰。」
「嗯,沒關係。」雲棲遲拿著一張潔白的帕子擦著手,低眉說道,「對方既然這麼謹慎,想必這件事情有蹊蹺,繼續查下去。」
「是。」
「對了。」雲棲遲抬起頭,看著落霜,斟酌了片刻才問道,「你之前在國師府呆了多久?」
「屬下是家,出生一直就一直待在國師府。」
雲棲遲長睫微動,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溜進了書房,在他卷翹纖長的眼睫上灑了一片金色。
「那……」他開口繼續問道,只不過再開口時臉上多了幾分猶豫,「你覺得國師是什麼樣的人?」
他這一句話問得落霜一愣,反應過來之後遲疑地開口回答道:「國師大人深居簡出,屬下雖然一直待在國師府,但只見過國師幾面。」
「這樣啊。」
雲棲遲低垂下眼眸,精緻漂亮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的思慮。
「主子,是有什麼事情嗎?」
落霜問,話里話外是對雲棲遲的擔憂。
她在國師府待了這麼多年,雖然沒有很了解國師,但從這麼些年的生活中也大概明白了一些。
「沒什麼。」雲棲遲抬手遮住了眼眸,露出來的下半張臉白皙如玉。
「只是有些好奇罷了。」他平淡的說道,但敏感的落霜還是察覺到了他臉上的不自然。
「主子要是好奇的話,問一下管事比較好。」
「管事?」
「是的。」落霜點點頭,「管事應該跟了國師很久,屬下從有記憶開始,管事就已經在了。」
雲棲遲掩唇輕咳,眉眼間看上去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要不要去問,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總覺得自己如果主動去問的話,有一些東西會隨之改變。
不行,他才不要去問。
作者有話要說:
月末了,營養液要過期了捏
第46章 六片雪
雲棲遲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只好一拖再拖。
這件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 落霜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知道所有人都對國師好奇,哪怕和對方親密無間的雲棲遲。
驚蟄之後並沒有變得很溫暖,出門的時候仍要披著披風。有時候也只是中午的時候暖和一點, 大多時候和冬季沒有什麼區別。
雲棲遲這些天很少出門,一直待在風致殿。準確地來說,是一直待在書房。
不得不說,周汀枝是一個很負責的老師。他剛來的時候就掃視了一眼雲棲遲書房裡擺的滿滿的書。
「對書有興趣是好事。」
就當雲棲遲以為對方要詢問他識字不多為什麼還要放這麼多書的時候, 卻聽到了一句帶著些許欣慰的誇讚。
「是。」雲棲遲站在一旁,他今天沒穿白衣, 而是一件淺粉色的長衫, 襯得他面若桃花。
「請用茶。」
旁邊桌子上放著凝晚剛泡好的茶,用的還是前段時期皇上賞的太平猴魁。
周汀枝接過雲棲遲遞過來的茶盞,低眉垂眼淺嘗了一口, 然後抬起頭淺笑:「好茶。」
「老師喜歡就好。」雲棲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拜師禮, 他長發烏黑, 束起來的時候把精緻的五官都露了出來。
周汀枝放下手裡的茶盞,看著眼前溫順的雲棲遲:「之後不用這麼拘謹,你我既是師生,亦是朋友。」
「是。」
拜過師之後, 周汀枝便留了下來教雲棲遲識字。
對方並沒有因為他身世不好而看不起, 反而是盡心盡力,不管是教學還是其他的, 都算得上是一個好老師。
而正因為雲棲遲跟著周汀枝識字, 最近這幾天根本沒有什麼時間出門, 幾乎是全天都待在書房。
他本就想躲著水行時,這樣一來倒是有了合適的理由。
國師府每隔幾天就送來一封請貼,雲棲遲都不動聲色的給推辭了。
請他去賞花,身體不適,推了。
請他喝茶,要上課,推了。
請他有要事相談,得了風寒,退了。
一連被推辭了將近十次之後,遠在國師府的水行時看著面前被退回來的請帖,冷笑一聲。
低頭站在台下的白衣管事猶豫了一番,然後開口替雲棲遲解釋道:「屬下聽聞七殿下最近在跟著周祭酒上課,一時抽不開身也是正常。」
「是嗎?」
水行時放下手裡的請帖,眼眸微暗,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下壓成直線的唇角微微上揚。
「下去吧。」
他擺了擺手,讓站在下面的白衣管事退下了,等人走之後,他才從高台之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