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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裡只有他一個人,於是雲棲遲收起來了那抹一直掛在嘴邊的乖巧笑意。深色的瞳孔仿佛是無邊的夜色,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他向後靠在車廂上,眉眼低垂,整個人就像是一副畫,只不過他的表情太冷了,和漂亮精緻的五官有些出入。
雲棲遲指尖輕輕地敲著膝蓋,心裡想道:「看來雲漸燃對我如此親近不止是因為對原主和棠貴人的愧疚,應該還有其他的原因。」
想起來剛才奉禪那道不帶有任何感情的打量,雲棲遲開始從記憶離搜刮著原著里對他的描寫。
淡然出塵,為人謙和,是千百年來難得一遇的佛道天才。常年待在護國寺為國家祈福,從未外出過。
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雲棲遲敲擊膝蓋的動作一頓。
還有一點,這個奉禪大師和國師的關係不太好。
又牽扯出一個新的人物,雲棲遲眉頭輕蹙,心裡有些奇怪。
原著里對這個國師的描述不多,只有短短的幾句話,說他神秘莫測,沒人見過他長什麼樣子。權利極大,就連皇帝都要禮讓他三分。
就這麼一個人,竟然篇幅如此之短。
想到原著里作者恨不得讓所以稱得上天之驕子的人都喜歡許少幽,不應該放過這麼一個人才對。
大殿內室。
雲漸燃等房門關上之後開口問道:「是他?」
「嗯。」奉禪眉眼清冷淡漠,一舉一動都格外的賞心悅目,只不過眼裡的一抹冷笑破壞了他身上的慈悲。
「是那個人,七皇子身上的標記和當初那個人身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雲漸燃:「老七並不如其他人那麼聰慧,甚至這幾天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怎麼會入了那位的眼?」
「聖上覺得七皇子如何?」
奉禪沒有回答雲漸燃的話,反而是又拋出來了一個新的問題。
雲漸燃想都沒有想,回答道:「除了外貌一無是處。不僅膽小軟弱,甚至像個菟絲花一般。」
他對雲棲遲的評價全是從這幾日的相處中得來的,這甚至還是他說得委婉了。暗衛遞上來的那些調查,完完全全表明雲棲遲就是一個軟弱無能的人。
聽完他的話之後,奉禪眉頭一皺,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的命格我看不透。」
這句話如同一把重錘一般敲在了雲漸燃心間:「怎會如此?當年不是……」
「一個人的命格並不會改變,而七皇子也並未被替換。」奉禪低頭輕啜了一口清茶,似是暗示道,「聖上不如想想,當初拿來的生辰八字十分正確。」
雲漸燃頓了一下,想起來當年的事情,臉色很是難看:「朕知道了,之後若是有了變化,會讓人來告知大師的。」
他說完之後站起身來離開,並沒有發覺奉禪眼底的一抹諷刺。
茶案上的瓷杯不小心被撞了一下,奉禪伸手扶住,卻還是讓一些滾燙的茶水溢出來了。
等奉禪收好茶具離開之後,潑灑在茶案上的茶水瞬間蒸發。
一刻鐘之後準時啟程,馬車不遠不近剛好在正中間的雲棲遲雙目緊閉,就在馬車往前行駛的時候突然睜開了雙眼。
「呵。」
他說雲漸燃為什麼讓他過去見奉禪,原來還有這麼一個打算。
雲棲遲看著手腕上蠕動著的水鐲子,舒眉一笑,然後抬手輕輕地吻了一下冰涼的水。
原本輕微蠕動的水突然停了下來,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但在下一秒,就得寸進尺地順著對方白皙溫軟的脖頸向上攀爬。
雲棲遲並沒有出口打斷它,反而是向後慵懶一靠,眼帶笑意。不僅沒有打斷,甚至還伸出一個白如削蔥根的手指勾了一下衣領。
護國寺距離皇宮並沒有多遠,天剛暗下去沒多久,一隊人就浩浩蕩蕩地回來了。
雲棲遲雙臉緋紅,眼尾漸漸濕潤,一副海棠春睡的模樣。但他偏偏眼神清淡,如潺潺流水,洗刷去了臉上的旖旎。
白皙的手指挑開窗簾,雲棲遲抬眸向前方望去。
巍峨的宮殿就在不遠處,在深沉夜色中獨它燈火通明,就連上空的夜空都照得明亮。
高數丈的宮門緩緩打開,如同一頭餓極了的猛獸張開了布滿獠牙的深淵巨口。
有人輕敲了一下雲棲遲的馬車,隨後凝晚的聲音響起:「殿下,皇上給您換了一處宮院,已經派人來了。」
「嗯。」雲棲遲下了車,剛好看見許少幽站在顧盡時身邊笑得開懷。
他們兩個已經認識了?還是說顧盡時已經知道了許少幽是他的童年玩伴?
不遠處的許少幽看見雲棲遲望過來的眼神後沖他挑釁一笑,就當雲棲遲輕嗤一聲準備轉過身離開的時候,顧盡時也抬頭看了他一眼。
「想必七皇子今晚高興極了。」許少幽笑著說道,只不過眼睛裡並沒有任何開心的情緒。
顧盡時看了一眼雲棲遲泛紅的臉,收回了視線,疑惑地問道:「為何?」
「誒?顧將軍不知道嗎?」許少幽咬緊了後槽牙,語氣溫和,「七皇子可是對你芳心暗許。」
他說完之後假裝吃驚地捂住了嘴,一臉的懊悔,像是後悔怎麼把別人的秘密給說了出來。
顧盡時一驚,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已經遠去了的雲棲遲,只能看到對方明顯比同齡人瘦弱的背影。
他抿著唇,眼裡還殘留著些許的吃驚,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少年漂亮膽怯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