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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話地再次閉上了眼睛,耳邊是越來越洶湧的水聲,渾身和泡在了水裡的感覺一模一樣。
整個人宛如飄在了海里,沒有著力點,沒有依靠的任何物體。就這麼漂浮著,一時之間,天荒地老。
不知道過了多久,握不到手掌心裡的水流逐漸實體化,和史萊姆差不多,它甚至開始主動地往雲棲遲的手裡鑽。
如果雲棲遲現在睜開眼,估計就能發現現在的自己是一副多麼令人震驚的姿態。
原本很小一股的水流膨脹了起來,水盈盈的顏色幾乎要將整個房屋給充滿似的。
窗外原本艷陽高照,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太陽隱藏在了雲層之後,烏雲密布,幾欲壓城一般。
水行時不管不顧,他看著漂浮在自己身體裡的雲棲遲,心念一動,一股水流將對方飄散在周圍的烏黑長髮攏到了一起。
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閃電在烏雲之中不斷穿梭。頃刻之間,一場雨來得轟轟烈烈,仿佛天空破了一個大洞,另一端的水流全部傾斜而下。
這看似有些不尋常,雨勢太大了,不過片刻,地面上就積起了快要一尺的水。
「主子,您還好嗎?」落霜打著傘過來了,敲門問道。
水行時微微一動,一大股力將原本關的不是很嚴的房門「啪」的巨大一聲扇著關了起來。
這一關宣發了祂很是不滿的情緒。
落霜心頭一跳,她想起來房間裡除了自家主子還有另外一個人,頓時低下了頭,不敢抬眼。
「奴婢冒犯了,這就離開。」
她抿唇,心裡想著:既然有國師大人在,恐怕主子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等閒雜人等走了之後,祂才恢復了正常。
雲棲遲仿佛是陷入了昏迷一般,對於外界的聲音沒有任何的反應。
耳邊只有溫柔又幽深的水聲,宛如掉進深海一般。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雲棲遲潔白無瑕的眉心出現了一點光輝。
他自己沒有任何感受,其實這一點標記很早就有了,只不過沒有在外人面前顯現過罷了。
祂心情很好,意識停留在這個標記上許久。
沒過多久,外面傾盆而下的大雨停了下來,房間裡的龐然大物逐漸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人形。
水行時抬手攔住雲棲遲的腰,把還閉著眼睛的人給攬在了懷裡。
懷裡的人面容精緻,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烏髮柔順地散落在身後,襯得本就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
欺霜傲雪般的額頭一點藍,像是花鈿,又像是被人用藍色顏料點了一顆痣。
水行時垂眸,看著那麼藍色的標記看了半天,然後才抬手輕飄飄地在上面一抹。
那抹水藍色的標記閃出一陣柔和不耀眼的光,下一秒就消失了。
雲棲遲對此毫不知情。
他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水行時並不擔心,畢竟以凡人之軀接受天地契約,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也是正常。
水行時將人攔腰抱起,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屋檐還在滴雨,發出一陣斷斷續續的聲音。天地潮濕一片,水洗了一般。
罪魁禍首如今還心情很好地抬眼向外望,只是對此施捨了一個極為冷漠的眼神,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他把目光再次落在了雲棲遲的身上,修長的手指輕點著薄唇。
嗯,還差一個口頭的承諾。
他在心裡想著,準備等雲棲遲醒過來之後再說這件事。
水行時心裡不免鬆了一口氣,就連想起奉禪時,心裡的不滿都減輕了幾分。
他低下頭在雲棲遲身上輕輕地嗅了嗅,然後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來。
很好,那個禿驢的味道沒有了,現在只有他的味道。
現在除非是天地不同意,否則沒有人可以讓雲棲遲離開他。
想起來對方的那些往事,水行時眉頭稍蹙。哪怕雲棲遲已經親口說過不會離開了,他還是有些警惕。
雲棲遲一睜開眼就看見了一張愁眉苦臉的俊朗臉頰。
他抬手扯了扯水行時的臉:「怎麼這麼個表情?難不成是後悔了?」
水行時就斜靠在床頭,任由對方膽大妄為地扯自己的臉。
「沒有。」
雲棲遲眨眨眼,纖長的眼睫猶如振翅欲飛的蝴蝶:「是嗎?」
他笑著說道:「一睜開眼就看到你皺著眉頭還以為你後悔了。」
「怎麼會。」水行時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
「你是不是忘記說什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84章 四顆露
雲棲遲想了片刻, 然後遲疑地開口問道:「什麼?」
原本還在勾唇的水行時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是忍不住壓低了唇角。
分明是很在意, 但偏偏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什麼, 我記錯了。」
他嘴硬道,甚至還裝模作樣地移開了視線。如果他沒有把嘴角下壓成一條直線的話,看起來還是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的。
從床上半坐起來的雲棲遲眨眨眼, 瞬間明白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強裝震驚的水行時,然後悄悄地往對方那裡蹭了蹭。
水行時一回頭就看到雲棲遲滿臉笑意地看著自己,清澈的眼眸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