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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荒北,雲棲遲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來當初水行時在信上說的那件事情:雲漸燃為了和長月國友好相處,將荒北暗地裡割給了對方。
雲棲遲冷笑一聲,纖長的眼睫垂了下來,遮擋住了眼睛裡的情緒。
既然荒北已經到了他的手上,別人就別想再要回去。
這張關係圖上還有很多熟悉的人,雲棲遲把這些人的事情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之後,就把寫好的關係圖折起來收好了。
現在三皇子和太子之間的爭奪越來越激烈,也正因為如此,雲棲池才敢放手一賭,賭雲落鞍不會放棄這次搭上鎮安王的機會。
他吹滅了蠟燭,然後站起身借著月光走到了床邊歇下。
月光剛好透過窗戶落在了床邊,多餘出來的一片灑在了雲棲遲的臉上。銀色略顯清冷的月光襯得他白皙如玉的臉像是塗了一層銀粉。
看起來單純無害,清冷如仙。
雲棲遲睡前還在想,或許用不了多久,他的真實面貌就會被外人所知,之前的溫順早就該卸下來了。
這麼想著,他逐漸地睡了過去。夜風輕拂,像是一雙溫柔的手。
一夜無夢。
第二天的時候,凝晚已經把準備好的禮物放在了桌子上,她表面上看起來冷靜自持,實則心裡揣測不安。
不是在懷疑她嗎?這次怎麼還讓她準備禮物?甚至昨晚聽落霜的意思,自己今天晚上也要跟著去?
凝晚手心緊張得出了汗,但雙方現在都沒有挑明,她只好保持著原樣,做出一幅認真的掌事宮女樣子。
她這幅緊張的樣子被落霜看在了眼裡,只不過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罷了。
雲棲遲醒來之後,一推開門就看見她們兩個一左一右站在門口。
「怎麼了?你倆像個門神似的站在這裡。」他笑著打趣道,仿佛對剛才有些緊張的氣氛充耳不聞。
凝晚深吸了一口氣,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開口說道:「拜禮已經準備好了,奴婢已經放在了書桌上。」
「好。」雲棲遲點點頭,他臉上的笑和平常如出一轍,「辛苦你了。」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凝晚低下了頭,看起來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雲棲遲和落霜對視了一眼,然後他用和尋常一樣的語氣說道:「今晚的宴會你和落霜一起跟著去。」
說完之後他就整理了一下衣衫往外走了,看樣子是往正廳的方向去用餐了。
凝晚抬起頭看著旁邊面色如舊的落霜,試探地問道:「平日裡不都是跟著一個人嗎?今天怎麼……」
她話不說完,省略掉的話像是暗含著什麼。
落霜勾唇一笑,落落大方又無懈可擊地回答道:「這是主子的決定,我也不太清楚。」
說完之後也不管凝晚做出什麼反應,她就徑直往雲棲遲去的方向追趕。
留在原地的凝晚冷著一張臉,如果說之前還是在懷疑,那她現在可以篤定:七皇子和落霜已經知道自己是眼線了。
她咬緊了牙,自從五年前被主子送進宮來,她費了不少功夫才爬到御前奉茶宮女的位置。原本以為可以為主子打探到皇帝的消息,卻沒想到被送到了風致殿來。
一開始凝晚並沒有把這個看起來無害的七皇子放在眼裡,但一直以來只是讓下人傳遞消息的主子竟然親自找到了她。
凝晚想到那一幕,生冷的臉龐柔和了幾分。從那天之後她就努力的想要取得七皇子的信任,想要為主子出一份力。
畢竟,是主子將她從乞丐堆裡帶了出去,讓她可以吃飽穿暖不愁生計。是主子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只不過是臥底在七皇子這裡罷了,她可以做得很好。
凝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露出了破綻,她以為七皇子看不出來的,畢竟對方看起來很容易相信別人。
一想到前幾天主子對她的訓斥,凝晚心裡就有些沉重。到底什麼時候被看出來的?
已經到了正廳坐下來吃早飯的雲棲遲遲才沒有想那麼多,他自從知道凝晚是臥底的那一天起,對她就沒有了往日的縱容與信任。
「主子,剛剛凝晚詢問我了。」落霜走了過來,「奴婢含糊了過去。」
「嗯。」雲棲遲點了點頭,抬手拿著一張雪白的帕子擦著嘴,「她在這裡待不了幾天了,不用在意。」
他剛吃完,然後吩咐小亭子把碗筷撤下去的時候凝晚才過來。
儘管雙方都心知肚明,但凝晚還是找了個理由:「奴婢剛才覺得那些禮物不太夠,便又去庫房取了幾件添了上去。」
雲棲遲也陪著她演,眉眼一彎笑得嫣然:「多虧你細心,不然晚上我就要出醜了。」
「殿下哪裡的話,您貴為皇子,哪怕正安王在長月的官威再怎麼大,到了雲國也要給您幾分面子。」
凝晚恭維地說道,她之前也會夸雲棲遲,比剛才真心多了。
「你倒是會說話。」雲棲遲也不在意,他擺了擺手讓她們下去了,「昨晚睡得不好,我再回去睡一會兒。」
他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你們不必在這裡守著,晚上再過來就行了。」
凝晚覺得雲棲遲正是想要把她支開,但她又沒有辦法,只好看似順從地行了一禮就下去了。
留在這裡的落霜倒是聽懂了,她關心地問道:「要不奴婢去太醫院拿些安神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