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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稍正:「你去查查那個小太監的身份。」
「是。」落霜點了點頭。
她說完之後正要離開, 誰曾想一抬頭就看到了從垂下來的床幔的空隙之間之間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極冰冷、極無情。在昏暗燭光的照耀下, 宛如亘古不會融化的寒冰。
和這雙眼睛對視上的那一刻, 落霜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結冰了。
雲棲遲見她表情有變, 於是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你先回去吧。」他移開了視線,不著痕跡地瞪了水行時一眼。
落霜頓時垂下了眼眸,假裝自己剛才什麼都沒有看見,給雲棲遲行了一個禮之後就離開了。
「你剛才是在嚇她嗎?」他走過去,語氣略帶著無奈。
「沒有。」
水行時見他走了過來,於是掀開了被子,示意他上/床繼續睡覺。
「沒想到她孩子沒得那麼快。」雲棲遲一邊躺回去,一邊皺著眉頭說道。
水行時閉著眼睛:「畢竟他也不缺這一個孩子。」
今晚的月光很亮,吹滅了蠟燭之後也能視物。雲棲遲怕熱,只好緊貼著對方。
已經太晚了,他們沒說幾句話就繼續說。
第二天早上,雲棲遲第一個醒來,身邊的人還在睡,水藍色的眼睫密密地嵌在眼皮上,襯的他本就蒼白的皮膚更加白了。
雲棲遲就這麼看著他,很多時候都是睜開眼睛對方就已經離開了,很少看見對方安睡的模樣。
他抬手伸出了食指,似乎是想要觸碰水行時的睫毛,但不知為何,手伸到一半又放了下來。
雲棲遲的目光柔和,清晨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莫名的多了幾分暖意和溫馨。
水行時還沒醒,而且睡得很熟。
他平躺著,但挨著雲棲遲的胳膊卻搭在了對方的身上。
或許是這個場景太讓人放鬆了,雲棲遲眉眼一彎,俯下身在水行時唇邊落下了一個吻。
他親完之後就略有些不自在地起來了,轉身下床的一瞬間並沒有看到身後原本閉著眼睛睡覺的人睜開了雙眼。
水行時抬手摸了摸剛才被親過的嘴角,眼神稍變,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勾了起來。
對這些什麼都不知道的雲棲遲收拾好之後就去外面了,他住的院子裡種了不少竹子,很是雅致。有風來的時候,竹林搖晃出陣陣沙沙聲。
他本來坐在一旁喝茶,但卻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七弟,當真是好久不見。」
來人正是和他鬧得關係有些僵的雲落鞍,此時正一身黑衣,面色如常地找了過來。
雲棲遲坐著不動,微抬起頭的時候眼神都沒有波瀾。他暗自想道:都已經這樣了,雲落鞍還敢過來找他?難不成是忍辱負重,不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嗎?
但云落鞍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好,過來也不是來和他寒暄的。
「確實是好久不見。」雲棲遲倒是也不裝了,而是用著些許嘲諷的口吻說道,「畢竟三哥禁足的時間比我長,真是想見都見不到呢。」
雲落鞍冷哼一聲,一身黑衣在碧綠的竹林之間很是顯眼。他沒那麼衝動,倒也不會因為這一句諷刺的話和對方吵起來。
「七弟牙尖嘴利,我倒是不及,不過……」他低下頭看著雲棲遲,「過些天護國寺的大師會過來,還是希望七弟到時候也能這麼最硬。 」
雲棲遲表面上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聽了對方的話後只是微微一笑,看樣子並沒有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到時候三哥可要誠心拜一下了,我看你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啊。」
他這句話更像是在咒雲落鞍,但偏偏語氣是溫柔的,笑裡藏刀,也不過如此了。
「呵,多謝七弟好心。」雲落鞍嘴角輕扯,還裝模作樣地沖他拱了拱手。
他過來似乎就是為了告訴雲棲遲這個消息,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放完狠話之後就走了。
雲棲遲感到莫名其妙,他低下頭繼續喝茶,在心裡思索著護國寺來園林能有什麼目的,但思來想去也想不到什麼。總不能是為了給嫻貴妃逝去的孩子超度吧?
就在他想這件事情的時候,落霜從外面回來了。一回來就找他,看樣子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說似的。
雲棲遲坐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她,於是開口喊了一下。
「主子。」落霜走了過來,先是把上次吩咐的事情匯報了一下,「那個太監的消息似乎被掩蓋了,查起來有些困難。」
雲棲遲給她倒了杯茶:「沒事,這件事情不急。」
落霜:「還有一件事,皇上今天上午下旨去護國寺請了奉禪大師。」
「奉禪?」雲棲遲眉頭稍皺,他沒想到請的人竟然是奉禪。
「難不成主子已經知道了?」
「嗯。」雲棲遲點點頭,「你回來之前雲落鞍來了一趟就是說的這件事,只不過並沒有說要請的人是奉禪。」
「三皇子來說這個幹什麼?難道這件事情會對我們不利?」落霜有些想不通,他們明明和三皇子已經撕破了臉,對方不可能這麼好心。
雲棲遲抿了抿唇:「去年冬天我在護國寺見過奉禪一面,有些神神秘秘的。」
「這樣看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落霜思考著,「主子和對方又沒有結仇。」
竹林風聲不斷,雲棲遲抬手揉了揉眉頭:「到時候再說吧,現在著急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