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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喻王,就要強納他為禁臠,將王侯至尊,踐踏如腳底淤泥。
他不喜歡趙珪,就可以隨口將他杖斃,好像只是碾死了一隻螞蟻。
如果說這些人和他無關也就罷了,他連他的臣民也不在乎!
他平等的漠視身邊的每個人,只要有一絲不合他心意,任何人都有取死之道!
而喻青崖,他未來的徒弟,卻是那麼不同。
喻宵看向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專注而又明亮的眼睛,整顆心都在發痛。
未來的他一定很喜歡這個徒弟,因為他被教養得是如此好,聰明,果敢,又有著一顆剔透琉璃的心。
喻宵看向下首的龍奚,今天這個城,他們還非要取下了!
……
兩方就這麼僵持在城下,喻青崖帶著傷病,一直堅持在戰線上,牢牢地護住王城不破,幾個月下來,妖魔一心,同仇敵愾。
只是連番車輪戰下來,喻青崖也被消耗得更大,宛如一條繃緊的弦,看起來格外讓人心驚。
又是一番大戰結束,喻青崖拖著疲憊的身軀,留給眾妖一個厚重而蒼涼的背影。
眾妖心下惻然,這個外人,居然為它們做到如此地步!
別說禍患都是他招來的,明明是祝龍陛下先招惹他,他只是來找祝龍陛下報私仇的,誰知祝龍陛下好好一條龍,如此不講武德!
而面對兇狠殘暴、蠻不講理、出手無情的祝龍陛下,他居然一點沒有放棄它們獨自逃跑的念頭,真是太感動了!
喻青崖沐浴著眾妖感佩的目光,蒼涼地向家裡走去,等到了庭院內,瞬間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個人都燦爛起來:「師尊!」
喻宵:……
緩緩放下手中的長刀,看向他:「你回來了。」
喻青崖一把將他撲倒:「嗯!師尊!好久不見,想死你了!」
喻宵:……
看他這個樣子,喻宵原本想問的關於戰況的事,瞬間咽回去,一看就又是「險勝」吧。
那天喻青崖受了重傷,喻宵原本怒極,想要找人不顧一切將神魂中那棵亂藤揪出去。
但是剛到了四下無人的地方,喻青崖立時活蹦亂跳地抱住他,告訴他一切都是騙那些妖的,他根本沒事。
喻宵:……
「這叫轉移問題,原本龍奚只是咱們的威脅,我現在將這些威脅平等地擴散給每個妖,將私人的敵人共享。」
「龍奚原本是天界的叛徒,在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根基,這裡的妖不會全心全意對他,而他天生又蠢又毒,只要稍微刺激一下,就會發瘋,做出不可理喻的事,中我圈套,你看,果然吧,王城裡的妖本來沒打算倒向我,現在不倒不行了~」
喻宵:……
回想起喻青崖當時俏皮和他解釋的樣子,心裡還是一陣不得勁,又被騙了。
相處久了,師尊的心思便一點不難猜了,但是自那次九重天自戮後,他就決定,再也不用這種方法,證明自己在師尊心裡的位置,所以他這次不想演給師尊看。
使勁在喻宵頸間蹭著:「師尊,你不會還在生我氣吧~」
喻宵將長刀放下,以免劃破他的臉,靜靜道:「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想快點恢復記憶。」
如果他恢復了記憶,就會變成那個非常厲害的喻仙尊,到時候喻青崖也不用為了他,用這種苦肉計了吧。
這種無力自保,只能依靠他人的感覺,他已經好久沒有體驗了。
沉思間,喻青崖將下巴重重地擱在他的肩膀上,可憐巴巴地使勁蹭:「師尊,你不用這麼著急,我還想你多依靠我一下。」
「為什麼?」
「因為你總是那麼強,我從來不能為你做什麼,有時候感覺,你好像不需要我一樣……」
喻宵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有些驚奇:「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我知道,如果我能有你這麼個徒弟,一定會很驕傲。」
喻青崖:……
雖然師尊說的很好聽,但他一點不開心。
小聲嘟囔道:「那是因為師尊什麼都不知道……」
師尊不知道,他其實不聰明,用了兩世的時間,犯了無數錯,才學會了怎麼當一個大人。
師尊也不知道,他一點不聽話,只要師尊縱容他,他就會一直得寸進尺,反覆無常。
師尊更不知道,他不良善,前世的他,和龍奚沒有什麼兩樣,為了復仇,可以將任何人踩在腳下。
所以當那個心懷叵測的冒牌貨出現,指責他濫殺無辜時,他真信了。
因為那確乎是師尊最討厭的事,他知道。
但沒有師尊,他任何事都不在意。
他其實無所謂善,也無所謂惡,一個生在地獄裡的魔,為什麼要它思考這麼複雜的事?
他只是在盡力偽裝成師尊喜歡的樣子罷了。
當他第一次見到師尊的時候,師尊就已經是如此強大了。
不僅是武力上的強,而是從心性到精神世界全方面的強,既有俯視眾生的冷酷,又有腐草為螢的悲憫,像一個真正的神那樣。
他的任何準則都不會輕易改變,因為他心中的力量,是那麼完整而穩固,可以牢牢架構起整個生命,自成一個完備的世界,不需要再吸取、依託任何外來的力量。
喻青崖在旁邊圍觀著,驚嘆於這種磅礴的美麗,努力地向這個世界中心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