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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
我不認識他。
陸危怎麼說呢,他是個好人。
第64章
按住喻青崖的人, 果然開始聽話地扒他的衣服,拿著鞭子的「師尊」冷冷道:「玄國軍隊已經兵臨城下, 緣何懈怠。」
喻青崖被三下五除二地扒掉上衣, 露出精壯的上身在夜風中。
喻宵的仙魂強大,所以他的靈魂組成的精神世界,異常真實, 有風吹過, 還能清晰地感受到清涼的觸感。
這絲清涼喚醒了喻青崖的理智,總感覺眼下這個情形非常熟悉, 仔細一想, 不就是前些日子和五師伯談到過的「城上對」嗎!
喻青崖猛然抬頭, 終於發現這個人雖然和師尊長得一模一樣, 但其實感覺完全不同。
喻宵平時也很沉靜, 不過這種沉靜,更像是某種包裹,因為底下的稜角太鋒銳, 所以統一套上一個圓整的殼。
這個殼是後加的,他其實是大野地里長出來的野孩子。
一個人的童年塑造出的人形, 不管歷經多少歲月,總會帶著影子,即便歷經幾百年的時光沉澱,所有人都將他變得更「文明」,他的身上還是帶著曾經的「野蠻」。
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本性, 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顯出與那個圓整的外殼衝突的東西。
然而眼前人並沒有那種外殼, 或者說他的殼已經完美的和自身融為一體。
即便是現在問責的時候, 他的臉上依然沒有太多憤怒, 而是端莊自持的冷靜,那種浸在骨子裡的矜貴守禮,是喻宵絕對不可能模仿出來的。
所以喻青崖得出了一個清晰的結論,這是西恆曾經被寄以眾望的太子,西恆最後一位國君:帝丘梨生!
見他不說話,帝丘梨生緩緩舉起手中的鞭子。
看著揚起的鞭子,喻青崖心內一緊,看來他現在剛巧進入了一個歷史名場面,成為了「城上對」中的主人公之一!
「城上對」講什麼故事來?
哦,簡單來說就是開戰在即,帝丘梨生巡城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怠忽職守的士兵,就要依軍法抽他。
那個小卒又累又餓,渾身皮包骨,於是反嗆他,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是不是要榨乾我們的骨頭才滿意!
小卒這句話最大限度地體現了當時西恆軍民的精神狀態,所以也一直被當做厲王殘暴的證據,流傳史冊,警示後世君王愛惜民力。
而現在,他很不幸地成了那個即將挨抽的無名小卒,按照軍法,要被脫了衣服鞭打十下。
要怎麼辦,像歷史中一樣,聲淚俱下地控訴嗎?
反正控訴完了,厲王心中惻然,沒有真的動手。
但這並不是真正的歷史,眼前的人也不是真正的厲王。
這是帝丘梨生殘存執念裹挾的幻境,面前的人是陷入前世幻影的師尊,他還要把一切重演嗎?
於是喻青崖抬頭,眼淚啪嗒啪嗒地落下來。
喻青崖雖然融入了這場幻境,但是他是整個靈體進來的,所以幻境改變不了他的樣子。
少年人年輕漂亮的臉上,大坨大坨的滾下淚水,這一幕看起來比黑夜中搖曳著露珠的風鈴花還要美,在一眾神情疲倦,甲冑破損的守城兵士中,看起來格格不入。
喻青崖一臉義憤填膺道:「那是因為我不服!我從小一心學武,就是為了勵志跟隨大王,為大王衝鋒陷陣,您卻讓我守城,這太大材小用了,我不干啦!」
帝丘梨生微微眯起眼,不置可否,看起來不是很信。
喻青崖就站起身來,看向左邊的人:「你和大王說說,我是不是特別勇猛,一個能打十個?」
身邊的人被他問得一愣,這個世界雖然無比真實,但是裡面的人並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憑著記憶構造的。
帝丘梨生的夢再詳細,也只可能構建出曾經那些人的臉、行為、話語,不會將這些人的生平全部詳細復刻。
於是這個作為扒衣工具人的士兵,在喻青崖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活」起來,立刻跟著他附和:「是的大王,這小子平素操練最積極,是我們中最勇猛的,你看他這健壯的大體格子!」
說起來,真的哎,他以前怎麼沒注意到他這個同伴這麼強壯,明明他們是一個鍋里吃飯的啊?
喻青崖又看向右邊的人,右邊的人也被成功「激活」,附和著他說:「沒錯,大王,他一直嚷嚷著要當您的先鋒官,陪您出征,今天是太累了,才會一不小心睡著的,您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喻青崖咧嘴一笑,跑出去,挨個跟城上的守軍問好,一時間城上的所有人都接受了他給自己安的人設。
積極、健康、勇敢、向上,百里挑一的不世猛將,用來守城簡直是蒼天無眼,大王,您就收了他吧!
喻青崖積極地展現完自己的優秀,然後雙眼亮晶晶地看回去:「大王,讓我成為您的親隨吧!」
帝丘梨生:……
他突然不確定,自己之前是來幹嗎的?
手中的鞭子緩緩放下,帝丘梨生走上前去,認真地打量著喻青崖。
喻青崖立刻攥緊拳頭,伸出胳膊,拼命向他展示自己的強壯,和報國的決心。
配合他的臉,不知為什麼總引人發笑,帝丘梨生的嘴角沒忍住勾起一個弧度:「好吧,既然你這麼誠心,那我就讓你當我的親隨吧。」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歡呼,仿佛實現願望的是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