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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青崖一開始還在認真的和真簡師伯討論「暗市」的問題, 可是不知不覺間就被身旁安靜剝葡萄的喻宵吸引了。
他的臉上總帶著一種靜默, 和六師伯那種孤潔的靜默不同, 和大師伯那種玄妙的靜默也不同,他的靜默看起來特別像……什麼也沒想。
猶如一潭深幽的死水,不會在外掀起一絲波瀾,沒人能透過寧靜的外表看清潭底隱沒的東西。
喻青崖眼波流轉,心內泛起異樣的心思:只是隨便撒撒嬌讓他剝葡萄而已,誰承想他竟然真的剝了,這麼聽話的啊~
在下一顆葡萄剝好後,面對遞過上來的手,喻青崖突然一口咬在那對素白的指尖上,留下一點尖銳的齒鋒。
喻宵終於有了點反應,轉過頭來看他。
喻青崖腮幫一鼓一鼓地咀嚼著嘴裡的葡萄,一臉無辜地回看過去。
喻宵看了一會,又轉過頭去,撿起了下一顆葡萄。
喻青崖:……
像一拳打到棉花里,喻青崖狠狠地磨了磨牙。
雖然喻宵對他千依百順,但他還是無緣無故的生氣。
師尊和龍奚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柔順,這樣有求必應呢?
哦對了,師尊喜歡龍奚可比喜歡他還多一點,搞不好對他更好呢。
會溫柔地對他笑,會溫柔地摸著他的頭安慰他,會超乎想像地對他好……
自昨天和龍奚見面,喻青崖的內心就一直不平靜,這下腦補著腦補著,把自己氣了個半死,一下子沒忍住,一拳捶在地上:真賤!
真簡正目不轉睛地聽著他的構思,腦海里不斷掀起風暴,就見他突然捶了一下地,不由愣了一下:「怎麼了?」
喻青崖:……
一臉慷慨激昂的抬頭:「四師伯!一條全新的造福三界之路就在眼前,我輩當百折不撓奮勇爭先,我已經準備好了,你還在猶豫什麼!」
真簡被他敢為天下先的氣勢感染了,也重重地捶了一下地:「好!」
上前拉住他的手:「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既然師侄你都已經這麼說了,那師伯這個當長輩的自然不會退縮,幹了!」
「師伯真是豪氣干雲!」
「彼此彼此!」
「哪裡哪裡!」
喻宵:……
所以到底能不能先隔開他再說呢?
……
狐大仙飛奔在行進的路上,當它終於跑到一個凡間城郭的時候,嗷嗚一聲嚎出聲,三個月了,它終於送完了所有人,這是最後一個!
甩下後背上的一個人,呲溜一聲化作青煙,跳到樹上。
被甩下來的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漢,迷迷瞪瞪地向前走著,某一刻突然停下腳步清醒過來。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發現自己就在自家村口。
怎麼回事?他不是去無恨島給兒子求藥了嗎?
他隱隱約約感覺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但他怎麼還在自家村頭?
不想這個了,他突然很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兒子和老伴。
狐狸見他向家的方向奔去就不再管了,轉身趕往太陰天。
或許在島上種下種子那一刻,他確實動了拋棄妻兒的念頭,但現在的他,一顆心只記掛著妻兒的安危。
人在極端情況下會變成吃人的野獸,然而一旦理智回歸,又會重新變成那個不好不壞的凡人了。
老漢快步往回趕,還沒進家門就見老伴站在門口張望,他大聲招呼一聲,老嫗立刻眼前一亮,飛奔過來捶他一下:「你死哪去了,這麼長時間也不回來!」
一提起這事,老漢心裡也糊塗,他努力回想這些天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隱隱約約記得一張狐狸臉。
老嫗也沒再追問,而是又捶了他一下,整張臉都笑出了花:「你看,你快進屋看看!」
老漢被她拉進門,一進院子就瞪大了眼睛,他臥床不起好幾日的兒子,此刻正好好地站在院子裡往水缸里裝水,看見他頓時也開心起來,大聲喊道:「爹,你回來了!」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老漢驚得都結巴了。
老嫗哈哈大笑,搖晃著他的肩膀:「這是你求的神仙顯靈了!」
「神仙?」老漢腦子都成了漿糊,他根本想不起離家後的任何事,他見到過神仙嗎?
老嫗把他拉進屋子,對著一個牌位一臉崇敬地跪拜:「你走的這幾天,我一邊擔心你,一邊擔心兒子,連眼睛都閉不踏實,有一次太累了,迷迷瞪瞪地睡過去,在夢裡見到了神仙!它對我說只要每日誠心供奉它的神位,就會滿足我心中最強烈的願望!」
「聽到神仙的指示,我醒來後立刻供奉了它的牌位,每天燒香磕頭,祈禱咱們兒子好起來,祈禱你平安歸來,結果真的全部實現了!」
老漢聽她說完,立刻誠惶誠恐地跟著跪拜:「多謝神仙!多謝神仙!」
不過跪完後又有點迷茫:「可是這個神仙真的是我求來的嗎?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老嫗歡歡喜喜地去做飯,為了慶祝,甚至添了幾道葷菜:「不是你求來的是誰求來的,咱們家又不認識神仙,現在好了,兒子又能下地幹活了,咱們家又活起來了哈哈!」
「也是,哈哈哈!」
老漢跟著咧嘴笑起來,笑過有些好奇地問:「那你見過神仙了,神仙長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