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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破局只有一步,卻倒在了終章,或者說,倒在了很遠的過去。
師尊已經是挽救他的最後機會,如果那天他見到了師尊,沒有回去,柴子荊和元不塵的計劃就無法展開。
在師尊這得到力量,想要重新開始的元不渡,或許還會有新的結局。
但緣分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註定。
千年前地關結界開啟時,元不渡也在前去誅妖的仙人中,當時的他看著梨生自裁在眼前,沒有任何動作。
這當然不能怪他,他對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一無所知,只是做著一個合格的旁觀者。
假使多年後,他真的和師尊成了朋友,那麼一定會後悔,為什麼當年在地關結界時,什麼都沒做。
但當時的他,只會做當時元不渡會做的事,元不渡不會做的事,再微小,他也不會做。
於是在他生死邊緣,見到了師尊,又擦肩而過。
緣分在很早之前就已註定,再多一絲也沒有。
當然,無論是元不渡之於梨生,還是師尊之於元不渡,都只是命運中的一個分叉。
元不渡死在自己的手裡,死在自己的選擇里,說不好是對是錯,畢竟人無法一直做對的事,能做到的只有求仁得仁罷了。
只是當臨死的那一刻,還是會為這傷感的命運悲嘆吧。
元不渡,元不渡,原來是塵緣難渡的意思。
在這個巨大的命輪中,只有柴子荊本不用遭受這種命運,他不該跟著他們兄弟二人一起陪葬。
柴子荊本可能脫出這個泥潭,但是當他選擇無視沉冤谷的無數生靈,和元不塵一起殺死元不渡時,他就已經走進了新的漩渦。
他比元不渡想像的要殘忍的多,為了心中妄念,一步步,越行越遠,越陷越深。
過往的一切都不會毫無痕跡,種下的孽因,終有一天會反噬己身。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惜,屠刀一旦拾起,又哪那麼容易放下?
想要回頭,早已無岸。
糾纏在一個藤上的三個人,已經有兩個溺斃在自己的命運里,他是第三個。
他應該吞下自己種下的苦果,溺死在永遠的虛幻里,這是他應得的結局。
喻青崖看向小蝴蝶,微笑道:「還是讓我們回到最初的問題吧,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不說以後就叫你花蝴蝶了。」
「你才叫花蝴蝶!你全家都叫花蝴蝶!人家叫蝶纏枝!」
「哦~原來是這樣啊,別的蝴蝶都戀花,為何你獨纏枝呢?」
蝶纏枝哼了一聲,拍拍胸脯:「當然是因為只有堅強的大樹,才能保護美麗的我呀!我才不喜歡那些嬌弱的花呢!」
說完低下頭去,撇撇嘴:「喂,打個商量,在我死後,讓我陪在大王身邊吧……」
「呵呵,如你所願。」
初見椿妖王時,她發間的枝丫永遠有螢蝶飛舞,然而自她變成傀儡後,這些小東西就都消失了。
如今美麗樹女抽著嫩芽的鮮嫩指尖,重新停留了一隻幽藍的美麗蝴蝶。
「大王,我就知道你沒我不行,當然,我沒你也不行。」
……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傳來,長蛇妖王不禁瞪大了眼睛:「陛下,蝶纏枝死了!」
龍奚的眉頭瞬間皺起,這顆隱藏最深的棋子,居然沒起到什麼作用,就被拔除了?
長蛇妖王糾結地看向龍奚:「陛下,現在怎麼辦?」
龍奚的眼睛眯成一條線,既然如此,那就真刀真槍地干一場吧!
他這二十年,不僅是養好了傷,還收回了許多散落在妖界的力量。
就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祝龍之力!
……
眾仙開始收拾起沉冤谷殘局,太可怕了,妖族居然滲透得這麼深,連太初聖君都折在其中!
美麗樹女身邊又重新聚攏起了成群的螢蝶,月光下繚亂飛舞,看起來如夢似幻。
喻青崖笑著看人流散去,然後猝不及防間,神志寸寸崩斷。
可憐蟲柴子荊,用盡所有力氣糾纏進元不渡的生命里,然而從開始,他就只是一段孽緣的衍生物罷了。
那麼他這個孽緣衍生物的衍生物,又是什麼呢?
失控的魔力逐漸捲起風暴,但他自己並沒有注意。
他只是在想前世,師尊原本過得好好的,然後因為他,丟掉了性命。
好不容易重來一次,但是在最後,偏偏讓他窺知那樣的真相。
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難道他存在的意義,就是成為刺向師尊的一把刀嗎?
一直以來,喻青崖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魔氣,然而突然間,他的魔心開始寸寸崩碎。
周圍似乎響起了驚呼,屍小元嗷嗷叫著遠離他。
喻青崖卻絲毫不在意,他只是在想一些並不重要的事,他覺得他可以想明白,他一定可以想明白,所以不要叫得那樣大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眾人驚恐地看向喻青崖,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很正常的魔君,突然失控了!
喻青崖血紅的眸子已經全無一絲人類感情,他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他是誰,他為什麼要在這,他好像要去找一件重要的東西,那他為什麼還不去找?
思緒紛亂時,一道清冷的聲線,撥開厚重的混沌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