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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底下的工匠們都知道申屠大師有一個特別看不上眼的少年,但他們不知道,申屠聿其實在以一種欣悅的心情觀摩著少年人的橫衝直撞。
頑石包裹不住美玉,泥沙掩埋不了真金,良材美質總會展現出它應有的樣子。
岷山斫晝夜鑽研他的「融煉」之法,終於被他打造出一把不可思議的長劍。
那是一柄煌煌如月輝的長劍,在它面前,過往所有寶劍都猶如脆弱的泥沙,一斬就斷。
岷山斫帶著這柄寶劍來到髙鉞王和申屠聿面前,面對申屠聿,高高地揚起了下巴:「現在如何?」
申屠聿面無表情,心裡卻前所未有的喜悅,整個夢境都開始熠熠生輝,只有枚堯察覺到了其中蘊藏的一絲不安定。
果然,慶功宴上,髙鉞王笑著問申屠聿,對於這個叫岷山斫的年輕人該有什麼封賞。
申屠聿沉吟了一會:「請陛下將他賜給我做弟子吧,我已經老了,需要人傳承我的技藝。」
髙鉞國王笑了笑:「這恐怕是不行了。」
拍拍手,手下聽令端上來一隻長匣,奉到申屠聿面前,申屠聿突然感受到了一種難掩的恐懼。
他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臟打開匣子,驟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對手臂,一對鑄劍師的手臂,從手掌抓握的姿勢,還能看出手臂主人的痛苦掙扎。
申屠聿不敢置信地看向髙鉞王,髙鉞王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笑容。
「我髙鉞國派出去的大鑄師,不會是岷山氏的一個奴隸,只有申屠大師才有這個資格。」
申屠聿的目光落在那對斷臂上,狠狠地攥緊了手指:「他是一個天才……」
髙鉞王卻屈指彈了一下雪白的劍刃,輕笑著打斷他:「並不是所有天才都有存在的必要,不能為寡人掌控的劍,就不應該存在,那小子不過是掌握了一種鑄煉之法,我想想,好像是什麼『融煉』?不就是將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扔進爐子裡一起鑄嗎,連一個毛頭小子都能悟出來的東西,由大師來做,豈不會更好?」
申屠聿:……
「那不是我創出來的鑄煉之法……」
「那又有什麼關係,我已經將那小子斬斷雙臂流放到海上,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最強的大鑄師會是大師您,而天下共主將會是寡人。」
夢境猶如一個漩渦開始收束,整個世界好像都壓了下來,連身處其中的枚堯都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壓抑。
申屠聿的夢境開始變得扭曲而崩壞,光怪陸離的殘破世界中,一場鑄劍師大比正在進行。
在一聲又一聲的變調歡呼中,申屠聿的劍斬斷了所有參賽者的劍,然而申屠聿的心卻一直在發顫。
他用著另一個人的鑄煉之法……像一個欺世盜名的小偷……在大庭廣眾下表演……
目光划過一個個光怪陸離的鬼影,最後停留在一個小小少年身上。
他帶著一副木製的羊角面具,手臂兩邊各繫著一圈獸牙臂環,抬手拾起一柄長劍。
那是西恆國的大鑄師,誰都知道西恆國派了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來參賽。
周圍都是刺耳的歡呼,所有人都在為他鼓勁:上啊!最後一擊!給他點顏色瞧瞧!
萬眾矚目的申屠聿,看著羊角少年兩臂的獸牙臂環,卻覺得連劍也抬不起來。
羊角少年高舉起劍,用劍尖對準他:「大師,我已經有資格站在你面前了,為什麼還不拔劍!」
申屠聿的一顆心,似乎在少年憤怒的目光中凌遲殆盡,他嘶吼著舉起劍向著少年砍去,一聲清脆的對撞聲划過,少年手中的劍,將他手中的劍乾脆利落的一劍斬斷。
人群沉默了一會,隨即開始歡呼新的勝利者。
羊角少年摘下面具,露出熟悉的年輕面容,從今以後整個天下都會銘記他的光輝,而申屠聿註定成為蜷縮在他陰影里的一角。
整個夢境倏然崩塌,沉浸在裡面的人猛然醒轉
大魚發現不僅沒把喻青崖帶入夢,反而被他控制夢境後十分惱怒:「恁干撒!」
喻青崖沒什麼誠意的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我比較擅長迷魂術,一見你對我施展,沒忍住反擊的衝動。」
大魚氣呼呼地扇動魚鰭:「恁這個人,一點不老實!」
枚堯則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幸好不用殉劍。
窺探了這個夢境後,喻青崖也確定了這條魚就是二師伯要找的那把劍。
因為「浮練」這個名字只是二師伯的道號,他真正的名字可能已經有很多人不記得了,那就是西恆大鑄師——岷山斫。
……
風火域裡,浮練師伯高坐在風招師伯巨大的肩膀上,看著被喻青崖送上門的大魚陷入沉默
「我讓你給我找人慾之劍,你給我找了一條魚?」
作者有話要說:
崖崽:這不都差不多嘛~(乖巧.JPG)
岷山斫(zhuo二聲),師伯們除了三師伯風招是本名,其他都是道號啦,包括師祖也是。
當初為了在虛幻世界尋找真實感,就借用了現實時間表幫忙錨定時間,一開始想把師祖定在封神榜時期,七個徒弟歷七劫,結果武王伐紂居然是公元前1046年,3500年都干現代來了,這不合理,所以就把師祖增加兩劫,挪到黃帝打蚩尤的時候,這麼一推算下來,師尊剛好在戰國時期,崖崽在東漢末年,按常理來說,仙妖大戰的時候,人界肯定跟著亂,他們正好趕上仙妖大戰,下界也是亂世,太合理了!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