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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沉冤谷二元事件落幕,他們捕捉到了一隻小蝴蝶。
這隻小蝴蝶織了一個名為「咸池」的繭,作為鉗制柴子荊的關鍵棋子,潛伏在柴子荊身邊,必要的時候拋棄柴子荊,化身元不渡。
只是這枚危險而隱秘的棋子,還沒等起到作用,就被喻青崖挖了出來。
臨死前,它向喻青崖祈求,希望死後,可以永遠陪在大王身邊。
不知是因為那個匆匆一見,又轉瞬消失的咸池,還是因為幽月蝶詭秘的天賦,喻青崖確實動了惻隱之心。
所以他答應了這個請求,將這隻蝶妖滅其魂而留其形。
這隻蝶妖化作原形,輕輕地落在樹女的指尖,傾訴著最後的別語。
然而誰都沒注意到,趁這個間隙,小蝴蝶將一粒魂種悄悄吐出來。
幽月蝶原本是九大妖祖之一,然而幽月一族歷經流轉,已經失去了祖先的強大力量,無法自保。
在它還是一隻孱弱的蝴蝶時,是大王將它從飽受摧殘的境遇里拯救出來,是大王賜它一粒魂種,允它與自己共生。
喻青崖曾經問過它,為什麼別的蝴蝶皆戀花,唯有它獨纏枝。
因為它自始至終就是一隻依附大樹生存的蝴蝶啊。
沒想到那麼強大的大王,有一天也需要它拯救,這是它能為大王做的最後一件事,所以大王,回來吧!
當魂種入體後,椿妖王的妖魂便開始復甦,重回妖界後,更是如魚得水。
無論是陰溝裡翻船被凡人喻青崖反殺,還是被最忠心的手下用命救回來,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她潛伏在喻青崖身邊,一邊恢復妖魂,一邊等待弄死喻青崖的機會,然而事情的發展,似乎越來越出乎意料,面對這種複雜的局勢,連椿妖王都懵逼了。
如今被發現,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那個曾經的凡人,實力已經遠勝於她,要殺要剮,只能悉聽尊便。
喻青崖看著神情坦然的椿妖王,輕笑了一聲:「為了救你,蠻布妖王正陳兵邊境,要討伐於我。」
聽到這句話,椿妖王的瞳孔收縮了一瞬,不過作為掌權多年的妖王,她已經習慣了不動聲色,微笑著看向他:「那又如何?」
她不急,喻青崖自然更不急,悠閒地坐下,讓十個巫蠱娃娃順著他的手心爬上來,一起齜牙咧嘴地看著她:「你想他活,還是想他死?」
「呵。」椿妖王可不會被一番話就嚇到,「魔君大人來我妖界布施仁政,蠻布阿父信義著於妖界,想必您不是很想讓他死。」
「仁政不代表不殺人。」喻青崖赤色的妖異眼瞳斜挑向她,「而且我可是魔。」
他一步步走向椿妖王,挑眉笑道:「你現在覺得操縱祝龍得回三界的計劃,還能實現嗎?」
椿妖王:……
她甦醒的日子不短,對局勢知之甚詳,這都不是能不能實現的問題,就是實現了妖族也沒好果子吃,六個妖王投了仨廢了倆,只剩個蠻布阿父,動機還不純,祝龍陛下估計恨妖族恨的不比人族少。
轉世祝龍都是她在聯繫,脾性比較了解,另六個妖王她也能拿捏在手中,當衝突爆發時,有她在其中調停,斷不會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但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喻青崖見她不說話,玩味道:「是不是我的潛伏,比你的潛伏更成功啊~」
椿妖王聞言含笑看了他一眼:「事實擺在面前,不容不服,然本王昔年不失手的話,想來也未必輸魔君大人幾分。」
喻青崖微微一笑,這話他倒是信,畢竟前世,她果然做到了,若不是他帶著前世記憶重生,今世也沒有那麼輕易陰了這個妖王,只是——
「成功了之後呢?你能保證自己將祝龍控制在手中多久?你能保證死在他手裡的,不會是你嗎?」
椿妖王臉上的笑容淡下來,卻依然沒有消失:「我不能,但你們人類,又能信幾分呢?我待在人間上千年,或許做人的時間,比你還久,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人是什麼樣的,所謂仁義道德,不過是迷惑他人的陷阱,是弱小時自保的武器,給予他們鋒利的爪牙,他們就會變得比妖還殘忍,那層虛偽的遮羞布,不值一提。」
「呵。」喻青崖隨意道:「我知道有比妖還惡的人,也知道有比人還善的妖,曾經有人將我剝皮抽骨,製成牲畜,也有妖將我從小養大,撫育成人,善惡有無數種定義,以族類劃分,是最可笑的事。」
椿妖王對喻青崖的身世並不陌生,所以對他話中真假也無謂懷疑,眯起眼睛:「既然如此,為何要做人族的走狗,你是魔,受到的苛待比妖更甚,你根本不屬於他們。」
喻青崖直視著她:「我沒有投靠任何一族,只投靠正義本身。」
「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正義?」
「這個問題從沒有人能回答清楚,但我知道,於人界殘殺十萬之眾的你,肯定不是正義。」
「呵呵呵,那只是對於你們人族來說不是,對於我們妖族來說,剛好是最大的正義。」
椿妖王修煉到這種地步,幾乎沒有什麼可以動搖她的心智,喻青崖的幾句「正義說」,自然也不能。
於是喻青崖也不再多費口舌,反而悠閒地聊起了別的話題:「椿妖王,你覺得,是什麼讓你生,又是什麼讓你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