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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樣……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眾妖齊刷刷地跪下:「臣等參見新王!」
一旦接受了某種東西,突然就變得不一樣了,原本是不得已下的選擇,現在眾妖倒是真的多了幾分難言的喜悅。
它們忍不住認真歡慶起新王的登基,登基大典,比想像中要隆重得多,整個王朝都燃燒起來,不斷匯聚想來投靠的妖眾。
眾妖一齊獻出自己身上最珍貴的東西,作為敬獻新王的賀禮。
妖族的大鑄師,喜滋滋地熔煉萬妖所饋,煉化出一件華貴異常的吉服,作為新王的王袍,奉獻到新王面前。
因為新王素日裡總是一身黑色羽衣,所以這件吉服,也是選擇了黑色的基調。
堅硬的魚鱗骨,約束住修長有力的腰身,璀璨的流金鹿角枝冠,煌煌生輝,繁重的袍角掃過長階,一步步濺起眾妖灑下的,代表祈願的黑色花瓣,威嚴莊重,不可逼視。
妖界的服飾,只要認主,就感受不到什麼重量,但周圍群妖注目的視線,卻重逾千斤,那是期待的力量。
喻宵沐浴著這沉重的視線,一步步走向受禪台,人世間最難回應的,果然就是突如其來的期待,王之一字,居然如此沉重。
當他走到高高在上的萬妖之心時,一個熟悉的人,早已經站在那裡。
按照常規,站在這裡的應該是妖界的巫祭,為新王祝禱上天。
然而這個王都不是妖界常規的那種王,自然不用嚴格遵循各種舊制,所以喻青崖愉快地替換了這個位置。
他那一頭散落的白髮,編織成無數股辮子,一顆一顆地點綴著沉凝的血滴寶石,好像纏著瑪瑙的白玉。
眼尾的那滴血痣,鮮艷欲滴,在古樸祭服的襯托下,更顯得熠熠生輝。
當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愛人,就算妖族得天獨厚,從不缺美人殊色,也忍不住為那耀眼到窒息的美貌驚嘆。
喻宵當然知道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那個熟悉的陌生人很好看,打他第一眼見到這個「小妖怪」,就心生好感,這張臉可謂是功不可沒。
但他從沒想過,「小妖怪」好好打扮起來,居然還能好看到這種程度,不由地看呆了,再次失憶,忘記一切。
十七歲的師尊有個好處,就是不太會掩藏自己的心情,於是那種呆呆的驚艷,直白地映入眼帘。
喻青崖有點想笑,為什麼明明自己就是獨絕於世的大美人,卻總像沒見過世面似的,喜歡盯著別人的美色發呆呢?
他知不知道,當他專注凝視別人的時候,自己就是一道美麗的風景啊。
在過去的百年時光,喻宵在師尊青雍子的諄諄教導下,一點點變得清心寡欲。
每天沉默地坐在孤其山上刻石頭,於外物都不甚經意,自然也不會在意自己的外相。
獨坐在天塹崖上,傾垂的髮絲,流散在片片凋落的梨花間,與身後的樹木山川融為一體。
不知什麼時候起,就再沒有人能注意他了。
但其實他本人的顏色,從來是張揚鋒利的,像是沉在匣中的寶劍,一出鞘就會顯出輝輝寶光。
越華麗越隆重的服飾越適合他,當他身披高冠,直白地露出鋒利的眉眼,任何人都會被他刺傷。
所以沒人敢看他,沒人敢靠近他,只有一個人如此幸運,可以在別人都沒發現的時候,獨占他的一切,那個人就是他喻青崖。
喻青崖此刻特別想捏捏他不知深淺的臉,居然還看!再看!再看就把你搶跑了,看你怎麼辦!
壓抑著滿心驕傲與喜悅,眼波流瀉,波光瀲灩,非要把某個貪圖美色的小饞貓晃暈了才罷休。
喻宵暈暈乎地任他牽著手,看著他纖白如玉的手指,挑起一抹交融著萬妖血滴的印泥。
那雙染著蔻丹的手指,將那抹鮮艷的印記,深深的烙印在他眉心,帶著一些滾燙的溫度。
伴隨著聽不太懂的潛心念誦,像是在耳邊生了一段新芽,喻宵整隻耳朵都在發癢。
還有更細微的聲音,從喻青崖心底一聲聲傳來,勾的他心尖一起癢了起來。
喻青崖一點點將那枚鮮艷的花印,印在師尊光潔的眉心,看著那枚鮮紅的印記,好像給師尊烙上了獨屬於自己的印記。
近乎放肆般地將自己的額頭抵上那枚印記,低低笑道:「師尊,重嗎?如果重的話,就讓我和你一起承擔這種分量吧。」
喻宵一開始確實沉浸在眾妖期待的目光中,心情沉重,如壓泰山。
但當他看到喻青崖那張糜艷至極的臉時,其它糟亂的心情,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
還不待喻宵唾棄自己的定力,喻青崖就恃美行兇,突然湊到他眼前。
喻宵瞬間呼吸凝固,大氣都不敢喘。
就在他要將自己憋死之際,終於緩緩聽明白了喻青崖剛才的話。
不對,這個重擔,最開始不就是他甩給他的嗎?
他到底哪裡好意思說幫他分擔的話啊!
果然,長得好看的小妖怪,都不愛講道理……
意識到這一點的喻宵瞬間回神,一把推開他,滿眼都是不高興。
喻青崖被推開也絲毫不慌,嘿嘿,師尊可是愣了好長時間才推開的哦~
他們在上面愉快地進行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圍觀在下面的群妖:……
不是,它們見識少,你們人界的師徒,都是這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