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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老天保佑,讓我得償所願!
那一刻,喻青崖這個呼風喚雨的魔君,居然也想像一個凡人一樣,祈求冥冥之中所有的「神」,保他心想事成!
……
在最後的狂歡過後,一切又回歸了平靜,所有仙人都像滾動的珠子,被一顆顆串聯在一起,齊聚戰場。
一望無際的荒蕪曠野,入眼的只有破敗,這是幾千年連綿不斷的戰爭,製造的蠻荒遺蹟。
滾動著不祥的虛空,無數風暴凝聚成一隻細長的眼睛,在某一刻,倏然張開瞳孔。
在那隻幽深的眼眸中,緩緩映出一整個世界。
「梨生——」
一聲震徹天地的怒吼迴蕩在蒼茫原野,已經完全妖化的龍奚,裹挾著噼里啪啦的紫電,從空間裂隙的另一面一躍而出。
這一次,他要把屬於他的東西都奪回來!
密密麻麻的仙軍陣營,不乏第一次參加戰役的小白,聞聽此言都面面相覷:梨生?誰是梨生?
喻宵:……
請問,一個人一生中,到底需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丟多少次臉?
還好,他不叫梨生,和他沒關係,那個叫梨生的人真可憐。
而不幸和梨生同名的仙人,看著同伴紛紛投過來的探究目光……
關他們毛事!亂叫什麼!回去就改名!
此戰過後,想必「梨生」這個名字,就會成為仙族的禁忌。
真簡一身戎裝站在陣前,看著完全妖化的龍奚,暴喝:「龍奚太子!我還敬你一聲龍奚太子!你曾為仙族太子,如今站在妖軍陣中,竟然不念一絲過去的情分嗎!」
龍奚遙遙與他對視,幾乎要笑了,這個人奪他天帝之位,地關結界中又給他致命一擊,還有什麼情分可言。
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冷冷一笑:「仙族既然以因果之眼剝本尊仙脈,本尊和仙族就再無瓜葛,還有何情分可言!」
真簡還沒回話,黃緹星君先怒了。
和別人只是普通被騙不同,他連「感情」都被騙了,再加上這麼多年真簡天帝孜孜不倦的拱火,怒火更是達到了最盛。
「豎子!焉敢為此狂悖之言!」
「你投生先帝膝下,先帝視你如珠如寶,欲以三界相托,你卻耽於私情,犯下滔天大罪,致使先帝道心崩碎,含恨而終,此罪一也!」
「先帝臨終,殷殷託付我等照看於你,愛子之心何其悲切,你卻又因一己之私,勾連椿妖王,為禍人間,叛出天界!此罪二也!」
「你屢犯大錯,皆被寬恕,卻屢教不改,一錯再錯!如今你又拋卻過往的一切養育之恩,不顧黎明蒼生,生靈塗炭,帶領妖兵犯境,難道就因為你身負祝龍之魂,過往的情義就瞬間拋到腦後嗎!」
「如此忘恩負義,究竟與狗彘之徒有何分別!」
龍奚的眉頭狠狠跳了一下,雖然他確實覺醒了大半妖魂,但過往的記憶並沒有泯滅。
不管如何,他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是真的有感情,黃緹星君這些話,每一句都往他的心臟上重重扎一刀。
林卿看著他沉默,頓時找見了表現的機會,站出來高聲道:「那又如何!身負祝龍妖魂這種事情,龍奚可以選擇嗎!你們之前因為他無法選擇的東西對他趕盡殺絕,還指望他束手就死嗎!先天帝的恩情我們自然不敢片刻忘記,但是你們也別想利用這個道德綁架!兩軍交戰,焉有對錯之分,三界之地,本屬妖族,我們只是想奪回本應屬於我們的東西,若是你們即刻投降,必然秋毫無犯!」
黃緹星君雙目血紅,「先天帝的恩情」,從這對狗男男的嘴裡說出來,竟似一道恥辱。
陛下!陛下!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世英名,都被你的親生骨肉踩到了腳下!
龍奚卻不那麼想,他看著堅定站在他身前的林卿,眼中終於透露出一些複雜。
他很喜歡梨生,及至現在,和梨生的短暫相逢,都是他生命中最絢爛的光。
但是因為一個可笑的錯誤,以至於他生命中出現的「梨生」,居然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人。
他憎恨他的欺騙,可是當看見這個「影子」,一次次堅定地站在他前面,為他傾盡所有,他又抑制不住的心痛。
這才是他真真切切愛了無數個輪迴的人,這也是真真切切愛了他無數個輪迴的人,梨生不愛他,而這個人愛他。
至於他自己,現在還能分清究竟愛的是誰嗎?
龍奚極目望去,看向人群中的喻宵,還是如初見時一樣,高居雲台之上,半點眼神都不曾施捨給他。
而他們之間也確實什麼都沒有,真正的梨生,僅憑一個眼神,就掠奪了他的全部,又對他的一切,不屑一顧。
可是他還是愛著這個殘忍而決絕的人啊,哪怕他不愛他,他還是愛!
真正的梨生長在他的內心深處,如果要把他挖出去,就只能連帶著一整顆心完完整整地挖出去!
這到底是為什麼,龍奚簡直要為了這荒謬的命運流下眼淚。
所以他一定要得到真正的梨生!他不信自己的一生註定如此可悲!
而遠處的喻宵,其實並不像龍奚以為得那樣毫無所覺,只是他的注意力並沒有落在龍奚身上,而是看向了他身邊的林卿。
喻青崖也發現了師尊的目光,跟著看過去,在看到那張和師尊一模一樣的臉後,不禁老大不高興:「這些個妖精,為什麼總喜歡偷師尊的臉,可惡,一會一定要把它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