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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師尊不僅想讓他死,還要讓他死的「心甘情願」。
他的師尊為他設了一個多麼「完美」的局,甚至不惜賠上自己的生命,陪他「一起死」。
若不是他突然聽到了「系統」的聲音,恐怕在被殺死後,還在為連累師尊難過。
那麼這個完美的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從五百年那場絕望的分別開始的嗎?
是從冷靜的旁觀他蛻變成有用的魔物開始的嗎?
還是說……
從最開始,從曾經珍視的每一個瞬間,都潛藏著這樣冰冷的布局。
他原以為自己對於師尊來說是不同的,而師尊只把他當成了一顆可以拿捏在手中的棋子。
啪嗒——
不知何時,手背上居然有了濕意,喻青崖知道這很丟臉,卻控制不住。
眼淚一顆接一顆的砸在地上,那張臉已經有了成人的模樣,卻還帶著未退的稚氣,宛如一隻可憐的小狗,只要一哭,好像錯的就都是別人了。
狐狸都被他哭心軟了,抬起爪子給他擦眼淚:「好了,好了,你不是還有我呢嗎?我把尾巴給你摸好不好?」
喻青崖瞬間不哭了:「滾。」
狐狸:……
啊啊啊!氣死了!兔崽子自己玩去吧!
一頭撞開門出去,沒想到正好撞到什麼東西上。
一抬頭,魂兒都嚇飛了,趴在地上五體投地:「仙……仙尊,小狐不是有意的!」
喻宵掌著一盞陶燈站在清冷的夜霧中,漆黑的羽衣與門後的夜色融為一體,只有一張臉灑著白月光,宛如一盞月下的琉璃美人燈。
聽到響聲,喻青崖早已擦乾了淚水,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來人,一顆心卻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這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啊,為什麼連時光都可以逆轉,心境卻不能重來呢?
喻宵沒什麼起伏地看了狐狸一眼,走進屋內,放下陶燈跽坐於地,語調平淡道:「這些年還好嗎?」
喻青崖心底卻升起一股冷意,哪幾年呢?是把他拋下那幾年,還是愚弄他那幾年?他過得好不好,又有人真的在意嗎?
可話一到嘴邊,又覺得疲憊,只從齒間吐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好。」
喻宵略微抬眸,也沒再說什麼,從乾坤袖裡取出一隻彩繪漆奩遞給他。
喻青崖沉默著接過,重活一次的他其實早已經知道是什麼了,在打開的那一瞬,還是心中一痛。
整整齊齊的十個骨雕娃娃,前五個娃娃哈哈大笑,上書:多壽、禳災、除疫、生財、納吉;後五個娃娃撇嘴痛哭,上書:役鬼、招禍、斷頭、鴆毒、咒殺。
喻青崖看著這幾個巫蠱娃娃,能想像出師尊一筆一筆雕刻時的樣子,就像以前無數次一樣,擔心他會傷到手,就溫柔的用布包好;害怕他咬不動餅,就貼心地碾成粉;哪怕身為不食人間煙火,分不清雜草和蔬菜的仙人,也會學著給他做飯做菜,永遠是那麼溫柔用心,讓人沒辦法不動容。
然而蜜糖下總是砒/霜,這樣溫暖的呵護下,卻隱含了那樣冰冷的用意。
喻青崖品味著臨死前聽到的「系統」對話,師尊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好感度」,那什麼是好感度呢?
另一邊喻宵垂眸,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地解釋道:「這幾個巫蠱娃娃是用十首蛟的頭骨雕成的,我送到你五師伯那鐫刻了十道用處不同的法陣,只要滴一滴血就可以役使它們。原本想著你喜歡這些小玩意,雕成陪你玩,沒想到你長得那麼快,不知道現在還喜不喜歡。」
正待他打算繼續解釋巫蠱娃娃的用法時,肩膀突然一沉,轉頭掃了一眼,就見兩邊肩膀各攀了個娃娃。
兩隊娃娃從漆奩中爬出來,順著他的指尖向上攀,有的揪住他的衣擺,有的抓住他的頭髮,一邊的福娃娃咧嘴大笑,一邊的毒娃娃歪嘴痛哭,大張的嘴裡,一起露出小小的尖牙。
喻宵抬眸,喻青崖正滿臉微笑,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彎成月牙,纏綿的笑容,染的眼尾紅痣越發鮮艷。
巫蠱娃娃爬的越來越高,喻青崖的笑容也越來越深——
他想:所謂的好感度,說白了不就是要勾引他嗎?
他以前以為他們之間只是師徒,卻沒想到師尊是這麼想的,那這樣的話,還挺有意思的呵呵~
喻青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師尊,你送的東西,我當然都喜歡~」
……
林卿在靈魂即將抽離前,最後看了一眼龍奚——
他原以為作為一個任務者,對待劇情人物不管怎樣都不會心痛,但看到龍奚痛不欲生仿佛失去全世界的表情,心尖還是忍不住一顫。
林卿不由的想嘗試摸摸龍奚的臉,施捨他可以給的最後一點安慰,耳邊卻突然響起了系統驚恐的尖叫。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腦海里便驟然升起一股劇烈的疼痛,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直接鑽進腦子裡。
一直有系統屏蔽痛覺的林卿哪感受過這樣的疼痛,忍不住慘嚎出聲,突然間身體一輕,再睜眼時已經被彈出了任務世界。
林卿在系統捂著胸口喘息好久,才從那可怕的疼痛中回過神來,心有餘悸的問:「系統,怎麼回事!」
很快,一隻長得像發光甲殼蟲的系統也出現在空間裡,原本神采奕奕的它,現在變得異常萎靡,連身上的光也半亮不亮了,頹廢道:「宿主,現在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更壞的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