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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不甘,以及孤注一擲的陰狠。
他是從那個時候決定殺死這個人的,可是這種恨從哪來呢?
世人關於元不渡的印象都不太好,但是喻青崖更願意相信師尊的描述。
一個懶散地在水邊吹著笛子,無聊到「調戲」一個新來的「小神仙」,並且真的很有閒情逸緻地給那個執意聽曲的人吹完整首的無聊神仙,到底對徒弟能苛待到什麼地步呢?
並且那個徒弟還是個魔,只要他不想隱藏了,隨時隨刻可以將他輕易殺死,所以這種仇恨來自哪呢?
如果真的有這種仇恨,那它應該不是誕生在「師徒」之間,所以一定還有別的緣由,於是喻青崖繼續問:「那師伯,元不渡跟你講過他這個徒弟是怎麼收的嗎?」
松隱子毫不猶豫地搖頭:「沒有,元不渡從來不講他自己的事,但是有一個關於他的傳聞,非常讓人在意。」
喻青崖眼前頓時一亮:「什麼?」
松隱子的神色正經了起來:「雖說我和元不渡混起來沒大沒小的,但元不渡和你四師伯也就差了一劫之數,我成仙的時候,他太初聖君的名號,已經享譽三界很久了。」
「然而我成仙后,那位傳說中的太初聖君,就很名不副實了,和我混了之後,好像就有些更不著調了。」
喻青崖:……
聽說太初聖君真靈之身,天生聖體,清貴高華,曾經是整個天界最矚目的存在,後來不知什麼緣由,逐漸變得招貓逗狗,不務正業,原來這其中也有五師伯的功勞啊……
松隱子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挑眉笑道:「這世上什麼都有可能是逼的,只有墮落是自己選的,別一副是我帶壞他的樣子~」
「是是是……」喻青崖連聲道。
松隱子悠閒地繼續講:「他後來就做了甩手掌柜,什麼也不管,倒是把自己的弟弟推出來頂缸,自己樂得清閒,幸虧他弟弟雖然修為比不上哥哥,但是辦事很穩重,只是人們越來越不了解,他莫名其妙的墮落自哪來。」
「當然,這都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只有一件事,讓眾人驚駭。」
說到關鍵問題,喻青崖立刻傾耳細聽:「什麼?」
「他屠殺了凡人一族三百八十一人,未留一個活口。」
喻青崖:……
「為什麼?」
松隱子一大口酒下肚,仰頭望天:「那個凡人家族以陰邪之術縛地脈於祖墳,以維持家族長盛不衰,誅邪劍斬之,沒有任何問題,但……」
但仙人殺戮凡人是大忌,善惡賞罰自當由冥府判斷,元不渡可以挑斷這個家族的祖脈,卻不能誅殺裡面的凡人,更何況一族三百八十一人。
可是元不渡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就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戮欲望,他去殺妖殺魔不好嗎?殺人還得挨雷劈,背因果,他圖什麼?
轉頭看了一眼師尊。
喻宵:……
看他幹什麼……
喻青崖轉過頭,他不是故意的,但他總覺得這種事,師尊好像更有經驗點,他可能比較理解元不渡的做法。
喻宵:……
他是什麼殺人魔嗎?
「師伯,被元不渡誅殺的一族在哪,你知道嗎?」
「知不知道又能怎樣,幾百年過去,凡間都換了好幾茬了,能留下什麼痕跡。」
這倒也是,看來沉冤谷這趟不去不行了,只是有什么正當理由呢?
喻青崖眼前一亮,他想到一個!
……
沉冤谷中,咸池正在給「元不渡」餵飯。
屍魔喜歡吸食新鮮的血液,咸池忍痛取了谷中仙鶴的血液,捧給它,屍魔立刻像小孩子一樣雙眼發亮,一飲而盡,舔舔嘴唇,然後瞪著一雙眼睛殷切地看著他。
咸池便又掏出一顆魔心,屍魔更高興了,張開利齒一口咬掉,然後繼續眼巴巴地看著他。
這下咸池沒縱容它,而是摸著它的腦袋:「今天就到這裡了好嗎?」
屍魔沒有智慧,只是轉悠著血紅的眸子看著他,意味很明顯:要吃!要吃!就要吃!不給我吃就吃你!
咸池快頭痛死了,自從師尊將這具屍魔帶回來,只要稍微不注意,它就會出去「覓食」,簡直要把整個谷的活物吃光了。
沒辦法,咸池只能把過往積攢的魔心餵給它,但是這個大傢伙好像從來吃不夠,不管餵多少,都繼續張著大嘴要。
而且它雖然沒有大智慧,卻有小聰明,就像一個孩子,一旦意識到自己是整個家裡的「老大」,只要一哭就什麼都有,就會開始撒潑耍賴,越來越不好管。
一見咸池不給它吃,頓時嗷嗚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威脅:快點!不然咬死你!
咸池不能打它,不能罵它,更不能與它講道理,只能順著它。
可長此以往,照它的飯量,遲早把沉冤谷吃空。
咸池閉上眼睛,要不就讓它咬吧,反正他也不怕疼。
屍魔一看咸池居然真的「寧死不給」,氣得嗷嗷叫,啊啊地將嘴張到最大,就要重重地咬下去。
咸池已經做好了挨這一下的準備,反正今天是不給它吃了,就聽見一聲輕快的招呼:「小元!」
咸池愣了,就看見喻青崖師徒倆站在不遠處,喻青崖一襲紅衣如火,帛帶隨風飄蕩,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高高拋起一顆什麼東西,屍魔一見,立刻竄出去,嗷嗚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