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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彥正在震驚中,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一轉頭,就見掀開的竹簾下,一女子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葵娘!」班彥忍不住叫出聲來。
葵娘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屋內的紅衣男子:「你是來幹什麼的呢?」
喻青崖呵呵笑道:「這還不明顯嗎?」
轉頭看了一下班彥:「班兄,荒郊野外,是不會隨隨便便出現紅顏知己的。」
葵娘出現後,喻青崖肩上的烏鴉頓時伸展了雙翅,卻被一把抓住翅膀,喻青崖笑道:「師尊,這次就交給我吧。」
說罷直接追出門去。
此刻的葵娘,早已沒了班彥紅顏知己的樣子,一隻手倏然凝成一隻漆黑的爪子,向著喻青崖兜臉劈去。
喻青崖不閃不避,冷靜地看著鬼爪逼近,在那一人一爪近在眼前時,緩緩抬起一隻瑩白如玉的手。
這隻手比女子的柔荑還要美麗,尖端生著嫣紅的指甲,不疾不徐的虛懸在食心魔的面上,輕輕一挑,食心魔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動了,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中。
骨成畫軸皮為影,千魂萬魄捻作絲,他可以抽取業力,但絕不是僅能抽取業力。
食心魔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線團,一個人扯著線頭,緩緩抽出,下一秒,就會因為這根關鍵的絲線散架,她的整個生命,都懸在了一根再細微不過的絲線上。
喻青崖捻起一枚肉眼不可見的晶瑩絲線輕輕捻動,食心魔的整個心臟都跟著收縮起一個尖銳的弧度,渾身戰慄,一動不敢動。
喻青崖輕輕一笑,另一隻手的食指和中指夾起這枚微不可察的晶瑩絲線,似乎隨時要將其剪斷:「你還有什麼話說。」
食心魔劇烈顫抖著,如花般的臉驚恐道:「大人饒命!」
喻青崖卻冷笑一聲:「你殺人食心,留你不得!」說罷就要動手。
食心魔瞪大了眼睛,還不待她說什麼,班彥不知何時從屋裡竄出來,搶先一步跪下:「喻兄,請饒她一命!」
「為何,她殺人食心。」
「可她也實在可憐,被親夫謀害,才落到如此地步!」
「她所殺之人,可不止一人,接近你,就是為了你的心臟。」
「可相處這麼長時間,我對她沒有絲毫防備,如果她要殺我早就殺了,遲遲沒有動手,可見她心存善念!」
「呵,執迷不悟,不過也好,今日我必殺一人,你或是她,選吧!」
「什麼?」食心魔和班彥兩個人都是一愣,連喻宵都落在他肩頭,看他在想什麼。
反應過來他說什麼後,食心魔臉色大變,面目猙獰道:「要殺就……」
話音未落,班彥已經先一步站出來:「我選我!」
食心魔愣了,顫抖著唇問:「你說什麼?」
班彥一臉視死如歸地看向喻青崖,轉而又溫柔地看向葵娘:「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姑娘,以後不要再作惡了。」
食心魔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為什麼……」
班彥笑了一下,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你能看出來,這是一顆什麼心嗎?」
「那是一顆痴心。」久遠的聲音飄過來。
喻青崖想到前世的時候,葵娘總是捧著一具雪白的骷髏,喃喃道:「我吃掉後,才知道那是一顆痴心。」
他和她曾經是並肩作戰的戰友,重生回來,喻青崖準備將前世的班底再找回來,當然,也順道幫昔日的戰友了卻遺憾。
葵娘和班彥相擁而泣,完全沒發現喻青崖已經消失不見了。
喻宵趴在他肩頭,沉思了片刻,還是沒想明白:「我們這是在幹嗎……」
「找一個廟祝啊,明處的可以交給狐大仙,但暗處得找一個可靠的魔。」
「可是剛才……」
「呵呵。」
喻青崖將小烏鴉捧在手心裡:「攻人先攻心,師尊,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喻宵:……
他不知道,他只是一隻不會說話的小烏鴉。
見他沉默,喻青崖就放肆地將小烏鴉捏在手心裡,呼嚕呼嚕它硬硬的羽毛,嬉笑道:「師尊,你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啊?」
小烏鴉試圖從他掌心掙扎出來,當然是為了不成為第二個蕭大郎!
喻青崖卻將它牢牢攥在手心裡,捧在心口,看著腳下,喃喃道:「師尊,你知道嗎,我很羨慕她,她有一顆那麼堅定愛她的痴心。」
小烏鴉:……
這莫名的傷感是怎麼回事?
掙扎不動,就老實了,和憂鬱徒弟一起圍觀下面的「愛」。
「啊——」
一聲尖叫劃破黑暗,兩個愛的死去活來的主人公,突然間尖叫著跑出去一個。
葵娘在後面聲嘶力竭地大喊:「班郎!」
喻青崖衝過去,有些懵懵地看著她:「怎麼了?」
葵娘急得直哭,也顧不上仇人了:「我和班郎互表心跡後,我告訴他,我其實長得很醜,變幻了容貌欺騙他,但他說他愛的是我這個人,讓我儘管變回原本的樣子,他不在乎。」
「然後呢?」
「然後我變回來他就跑了!」
喻青崖這才注意到,她變回的原本樣子,是臨死前被燒焦的樣子……
目光追向班彥奔逃的身影,只見他用最高的聲音嘶喊著:鬼啊——
喻青崖看向葵娘:你她娘的也太實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