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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宵「哦」了一聲接過,將鏨刀深深的插在孤其山上的石頭上,這有什麼不好擺平的。
青雍子:……
你就氣我是吧?
所以為了不惹師尊生氣,喻宵還是接過了那把鏨刀,當他終於能將石頭雕琢出婉轉的線條,而不是直接把它插成馬蜂窩後,青雍子看著他的作品,讚許道:「這是刻的地獄百鬼圖吧,這小鬼刻的,真是傳神!」
喻宵沉默了一瞬:「師尊,我刻的是你。」
青雍子:……
「看出來了!看出來了!剛剛給你開個玩笑!還刻我……真有孝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喻宵抿起唇,不知為什麼,有些開心。
雖然一開始確實有些不知是人是鬼,但過了幾百年後,哪怕是機械的揮刀,也可以雕琢出流暢的線條。
喻宵在很久之前就知道,在他的心裡,住著一隻野獸,它住在他的心裡很安靜,但喻宵知道,它有著火焰一樣的羽毛,和它的靈魂一起燃燒。
喻宵經常會去凝視它,它不會說話,他們兩個隔著一片安靜的虛無對望,但喻宵知道,他和它,都在等待一個機會,將對方吞掉,這是狩獵前的寂靜。
他和它,互相是對方的獵物,當凝視獵物太久,這種危險好像就變成了一種誘惑,喻宵有的時候會意亂神迷,對著這隻捕食者伸出手,因為他想看清楚,那個一直潛藏在心底的另一個它。
然而在這一刀又一刀中,那隻盤踞在他心中的無名野獸,安靜的闔上了眼睛,喻宵也收回了凝視它的視線,開始看向自己,在這一刀又一刀中,變得像石頭一樣安靜。
他刻了很多很多的石頭,堆滿了整個架子,堆滿了房間所有角落,而如今這些都換成了喻青崖的手筆,要說喻宵為什麼這麼確定,因為他不會雕自己。
喻宵看著各種姿態的自己,大概能想像喻青崖雕琢時的樣子。
他從來沒教過喻青崖這門手藝,但他似乎無師自通,連刀法都學的和他一模一樣,可能真是太無聊了吧。
喻宵的手指划過這些沉默的石雕,好像看到了喻青崖這十年的寂寞,就像師尊當年將那把鏨刀交給他一樣,他的徒弟也自然而然的從他手中接過,一個完美的輪迴。
但這不是他把自己的石雕都弄沒了的理由!
喻宵沉著臉看著架子,架子上都換成了喻青崖的師尊,他的師尊全都沒了!
他可以理解喻青崖想雕自己師尊的心情,但為什麼要把他的師尊都弄沒了!
喻宵非常平靜的想:但願他沒扔。
揮一揮袖子,「青雍子軍團」重新出現,還好他有好多師尊的存貨。
只是在一堆青雍子中,還是出現了個不同的存在。
一個孩子,六歲、七歲、八歲……等到十三歲的時候,突然就停了。
喻宵掏出一個沒有面容的新雕像,他現在知道怎麼下筆了。
……
狐狸回屋將燈燭都點上,回頭看喻青崖,他的表情在燈下看起來沒有絲毫波瀾,但它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在悄然間變得不一樣了……
喻青崖握緊手中的鏨刀,深深的插進地板。
不僅沒認出他來,還大半夜的把他趕出家門……
呵呵……呵呵……呵呵……
真有你的啊喻宵!這一切不會就這麼算了!不會就這麼算了!
少年的臉沉浸在燈燭間模糊不清,少年的心卻已經完全墮入了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喻青崖:如果我真的扔了,會怎麼樣?
師尊:我少個徒弟,你少個師尊。
喻青崖:嗷嗚嗚!師尊根本不愛我!
第7章
一夜無夢,清晨,白毛狐狸愜意的甩甩尾巴,昨晚睡的真好呀!
一睜開眼,就對上一個黑洞洞的眼睛,瞬間炸毛跳起來:「娘嘞!鬼啊!」
「多壽」看了它一眼,開始「嘎嘎」怪笑,爬回喻青崖頭髮上盪鞦韆,呲著大牙衝著狐狸樂。
喻青崖毫不猶豫一指頭彈掉它,似笑非笑道:「枉你給自己搞了個狐大仙的稱號,居然還怕鬼。」
白毛狐狸完全清醒了,憤怒的拍拍爪子:「就算我不怕鬼,也怕丑好嘛,你瞅瞅那玩意,長的像個人嗎!」
說實話,它真的不理解喻仙尊,這種可怕的小娃娃,真是給小孩玩的嗎?
「多壽」毫不氣餒的從地上爬起來,搖頭晃腦的和小夥伴們一起看著它咯咯笑,見喻青崖沒阻止,一群娃娃躍躍欲試的跳到狐狸背上,薅它的狐狸毛。
這幾個巫蠱娃娃畢竟是十首蛟的十個頭骨雕成,十首蛟是頂級妖獸,對普通妖類天然血脈壓制,嚇的狐狸嗷嗷叫的躥到喻青崖頭頂。
喻青崖一把將它薅下來,拽著它的兩條大尾巴左右搖晃,嘖嘖有聲道:「瞧瞧你,修煉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是兩尾,誰也打不過,真沒出息。」
狐狸被他倒栽蔥似的晃得眼花,伸出爪子撓他:「本大仙已經很快了好嗎!還不是因為天道對妖修諸多苛刻,否則我早就位列仙班了!」
喻青崖挑起一截眉毛:「既然如此,你幹嗎不找一個人討封,以後修煉也容易。」
所謂的「討封」,也就是獸類精怪修煉到一種地步,會跑到凡間找個凡人問:「你看我像人,還是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