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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一點點燃盡,屋子裡重又變得一片漆黑。
喻宵睜著眼睛看著黑暗,身後突然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扒拉他,喻宵假裝睡著沒感覺。
喻青崖就趴到他耳邊小聲道:「師尊,我知道你沒睡。」
喻宵:……
知道我沒睡,你就不能老實點嗎?
喻青崖卻鍥而不捨地湊過來,將下巴擱在他肩上,軟塌塌地蹭了蹭:「師尊,你是不是很難過啊?」
「我有嗎?」
「有啊,你都不和我說話。」
喻宵陷入沉默,該怎麼告訴他徒弟,他想不想和他說話這件事,和他難不難過沒什麼關係呢?
不過這次算了,因為他好像真的有點難過。
他最近偶爾會回憶起五百年前的趙珪,每想一次,就會想到他臨死前唯一的願望。
然後開始不受控制地想,如果那個月夜他沒有出現在趙楓面前,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或者說他對他再留心一些……
喻青崖用力把他掰過去,額角觸在他的額頭上,低低笑道:「師尊,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嗯,想什麼?」
「呵呵,師尊,你一定想了好多好多如果,如果這樣怎麼樣,如果那樣怎麼樣,想得亂七八糟、肝腸寸斷……」
「不要那麼多話。」喻宵抬手拍他,卻被抓住了手。
喻青崖咧著嘴將他的手放在胸口,讓他感受其下跳躍的弧度,笑吟吟道:「好好好,我少說行了吧~」
「我只是想告訴師尊,我們都是活在當下的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既然沒人告訴我們接下來會引發的惡果,那麼此時此刻發乎本心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因為善因結不出惡果,造成惡果的是扭曲它的命運,是從中作梗的小人,每一個將這條因果線扭曲的存在都值得憎恨,而作為無知的源頭,說破大天,它也是無罪的。」
喻宵並不是一個想不開的人,也不需要一個人為他做無罪開脫祈求心理安慰,但是喻青崖認真抓著他手安慰他的樣子有些特別,好像曾經小樹苗一樣的小徒弟,突然間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開始伸展著手臂對他招呼:「師尊,我現在是不是足夠強壯了?」
黑暗中,喻青崖突然聽到一聲輕笑,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師尊,你笑了?」
「嗯,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有啊,太奇怪了,師尊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現在已經不難過了。」
喻青崖頓時翻騰起來,將他整個人摟在懷裡:「我沒想到讓師尊開心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
「所以呢?」
所以師尊,掉到我的陷阱里,你要開始為我心動。
喻青崖將臉埋在喻宵的胸膛上,露出尖利的牙齒。
不過師尊今天的胸膛很溫暖,或許此時此刻,應該先享受這個溫暖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崖崽為什麼認不出師尊這點,我曾經準備了很長的小作文準備論述這點,後來又放棄了,然後得出一個直擊靈魂的結論,那就是——作者不讓。
知道真相崖崽就浪不起來了呀,我還想看他多浪幾天~
人生得意須盡浪,莫怕玄螭當頭砍~
至於正經點解釋就是:崖崽前世的一生,六歲的時候被師尊收養,從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十三的時候傻白甜守家,每天想師尊、等師尊、偶爾焦慮修為;二十三的時候師尊回了,師尊走了,然後傻白甜突然意識到有可能一輩子見不到師尊了,焦慮下修魔;被戳穿後師尊不要天下就要他,霸道護徒,崖崽傻白甜開心。
他幾乎把一生的傻白甜都用在了一個錯誤的時間段,其實他們早就置身在一場殘酷的爭鬥中,但他的內心還是處於一種只要和師尊在一起就無所謂的心情中,所以很殘酷的是,那時候的他其實根本沒有能力走進師尊的世界,師尊看他只是個孩子,而他也確實只是一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在失去師尊后一夜之間徹底長大的,從此被仇恨支配著瘋了五百年,五百年很可怕的,足以讓大鬧天宮的猴哥變成取經的行者,而崖崽在沒認清師尊樣子的時候,就只剩下回憶,在將回憶刻進骨子裡後,又因為時間開始忘記,他不是認不出師尊,他是根本不認識師尊,關於師尊的記憶,大概是他腦海中最光怪陸離的東西,就像他以為師尊對他好,其實師尊只想餵他吃草。
他認不出穿越者,是因為留給他的反應時間太短了,他其實只見過穿越者兩面,一次引他上鉤,一次把他嘎了。
至於沒認出師尊,這也不奇怪,他就沒認識過師尊,魔君腦海里的師尊哪怕不加什麼攻略者設定,也和實際的師尊不沾邊,所以不管誤沒誤會,關於師尊的設定,他都得重新吃一邊,然後認清師尊既是那個會為他擋刀,也是會餵他吃草的人啦233。
第33章
回來一趟也不能白回來, 送走冥府的陸危真君,天帝老爺就在長樂宮留下了。
因為他的行宮現在住著龍奚和他的道侶, 真簡懶得過去摻和, 就跑去荒星域和蒼圖大師兄擠。
和「娘家人」團聚後,當時淚灑現場:「還是回家好,你們根本不知道這些年我在九重天過得多苦, 現在終於能見到你們了嗚嗚嗚。」
眾人面無表情, 該幹嘛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