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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軟塌處,望了許久,對身側的侍衛吩咐了一句:
「帶德妃娘娘過來,看過之後,給凜王入殮。」
一句凜王,便是不計前嫌的讓夜凜按照王爺規制下葬了。
「是。」
皇帝說完,又往軟榻處望了一眼,而後回身往殿外走去。
夜湛和夜昊守在外間,見皇帝出來,趕忙行禮:「父皇。」
剛剛太醫說的話,他們也是聽到了的,這會,按照他們的身份,和夜凜做的事情,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
便等著皇帝先開口。
皇帝一言不發,自己往御書房而去,擺了擺手,不讓他們跟上來。
「恭送父皇。」
二人行禮躬身,見皇帝走遠,夜湛才收回了手,準備去收拾殘局。
夜凜雖然死了,但發生這麼大的事,宮中各處,都得好好處理。
今日的兵是他帶進宮的,他得負責到底。
而且,赤羽軍混在兵部,還在宮中,他得趁機會把人送出去。
宮中這邊有衛戍和衛辰幫忙,他倒沒有太過擔心。
夜昊見他離開,「誒誒」了兩聲,想要說什麼,但夜湛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只得作罷。
他想到剛剛太醫說的話,往大殿裡看了一眼,想了想,抬步進了大殿。
卻沒有進到裡面,而是站在剛剛皇帝站的位置,望向裡頭。
這會,夜凜一動不動躺在軟榻上,有兩個太醫在為夜凜整理遺容。
夜昊見著這一幕,眉頭皺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雖說這些年來,他們斗得如火如荼。
但是看著夜凜就這麼死在他們面前,他心中還是頗有些感慨。
杜老過來:「王爺,可是要上前看一看?」
夜昊眉頭微皺,搖了搖頭:「算了,不看了。」
他還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到底沒有開口。
夜凜人都沒了,別的就不再說了。
夜昊轉身,往大殿外而去。
杜老沒有多話,在後頭跟著。
夜昊突然停下了腳步。
「先生,我現在能做什麼?」
杜老:「回府,好好的睡一覺。」
夜昊抬頭,看了看頭頂的上弦月。
他還不困,不想睡。
今夜宮中事多,他做不了別的,就不添亂了吧。
「我去長春宮看看母妃,今夜那麼大的事,母妃一定嚇著了。」
杜老:「是,長春宮是後宮,屬下不能前往,屬下便在這裡等著王爺。」
夜昊看了一眼摘星樓的大殿,然後才看向杜老:
「不必了,你先回府吧,今夜宮中混亂,你有昊王府的腰牌,找個人帶你出去就是。」
「是。」
夜昊抬步,往長春宮而去。
腦中想到今夜的事情,心中莫名有些悶悶的。
照理來說,夜凜做了那麼多壞事,而且一直把矛頭對準他,對準丞相府,這個時候夜凜死了,該是大快人心的,事實確實是如此,沒錯。
但是,再一想到剛剛夜凜自裁,那般殘酷的畫面,他想著想著,心中便有些震動。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
說不出來。
說可憐夜凜吧,算不上。說心疼吧,更沒有。說幸災樂禍,也不對。
就是一個平時老鬥嘴的人,突然死在了自己面前,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人,心裡就感覺有些空落落的。
他還記得小時候,他經常跟在夜凜的後面,二皇兄二皇兄的叫著。
每次得了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只要遇到,他都會分給他一些。
他也會送他筆墨,還會說五皇弟我教你寫字吧……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他給他的東西,他都不要了,見著他也沒好話,冷漠疏離的樣子,讓他感覺到陌生。
再後來,他連二皇兄都不叫了,也不愛送他東西了,兩人見了面就掐架,無論在朝堂上還是私底下,都在明爭暗鬥著。
再到現在,兵刃相見,你死我活。
他想不明白。
夜昊看著前頭空曠的迴廊,夜風陣陣,他一邊走一邊擦眼角。
今夜風大,怎麼沙子還迷眼了?
……
另外一邊。
夜湛和衛戍一起,維持著宮中侍衛的秩序。
那些跟著夜凜進宮的人,此時都束手就擒。
劉將軍還有底下的幾位將軍營長,見大勢已去,根本不敢再反抗。
禁軍統領在剛剛一戰中已經被斬殺,此時由御林軍統領直接管轄。
趁著各處的侍衛出宮,夜湛帶著赤羽軍,也悄悄的送出了宮,再經由北門,出了城。
夜湛出城後,騎馬直奔湖西山莊而去。
到了山莊裡,穗寧正沉沉的睡著。
夜湛一進屋,就聞到了屋子裡的安神香。
剛剛醫女說了,藥裡面放了一些助眠的藥物。
簡單的洗漱過,換了衣裳,夜湛這才上了床。
看著睡得正好的穗寧,心在一瞬間便安定下來。
夜湛躺在外側,就著床頭的小燈,靜靜的望著熟睡的穗寧。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察覺到身邊的人,穗寧迷迷糊糊的往夜湛靠了靠:
「殿下!」
「嗯。」
夜湛輕輕的將她擁進懷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