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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兄妹也起身,雙雙看著她,眼中各有異彩流出。
聽見這一道哀嚎,武明明也終於忍不地住落下淚來,她撲在棺槨之上,嗚嗚哀泣起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啊,即便心里曾經有過芥蒂,但在生死面前,又哪能記得了那麼多呢。
如此這般哭過半晌,武明明拉著楊氏的手來到後堂,忍不住地細細詢問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淚眼朦朧地問道:「你在信上只說是暴斃而亡,到底是怎麼暴斃的?」是病死的,發生意外死的,還是被誰給害死的,總得有個說法吧。
結果,楊氏在猶豫片刻後,告訴給了武明明一個驚人的消息,她說,武順是因為小產,流血過多而亡。
「她、她懷孕了?」
「是,已經快五個月了。」楊氏抹著眼淚,哭著說,自武順懷孕之後,精神狀態變得極差,整天疑神疑鬼,總說有人要害她。
至於武順是懷疑誰要害她,不用說,母女兩個具都心知肚明。
「我看她在宮中呆的這樣不安穩就想接她出來,可不曾想,回程的馬車走到半路,她就、她就……」武順在車上時小產了,當時便血流不止,等到拉到家裡時,人就沒有多少活氣了。
武明明聽到這裡,驚駭之餘,也忍不住為武順感到傷心起來。
如此這般,母女兩個又抱頭痛哭了半晌,直到大殿外面傳來動靜——皇后和幾位皇子到了。
「姨母!」上來就開始痛哭流涕地少年是皇子賢。他可以說是武順一手帶大的,論起感情來,他們兩個倒更像是親生母子,是以此時李賢哭的是格外真情實感。能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傷心。
「姐姐意外而死,本宮與陛下都很難過。」頭戴珠冠,身穿金色鳳袍,腰系雙穗帶,雍容美艷中更多了五分威儀的天后,聲音淡淡地說道:「陛下已決意,將姐姐追封為鄭國夫人,陪葬於順陵之中。」
「到死,還只是個國夫人嗎?」武后話音剛落,一道滿是悲愴地聲音便十分突兀的響起,只見不知何時,賀蘭敏月竟已扶棺而站,並用著一種堪稱激憤的眼神死死看著武后,大聲叫道:「我母親不是意外死的,她是被人生生害死的!」
武后聞言眼皮都沒挑一下,只是看著她,並用著一種堪稱平靜的表情問道:「哦?那你說說,是誰害死了她?」
賀蘭敏月滿面青紫,慘白的嘴唇動了好幾下,但最終卻還是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
「看看敏月這孩子,當真是傷心過度連腦子都糊塗了。」母親楊氏站出來,急急忙忙地打起了圓場並叫一旁的賀蘭敏之趕緊將妹妹帶下去,後者幾乎沒有猶豫一下,立刻就照做了。
把一切都盡收眼底的武明明疑惑的皺了下眉頭。
武后神色安然,略有微戚地為亡者上了炷香而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武明明想了想,悄然的跟了過去。
果然,她姐停下腳步,在不遠處正等著她。
「吃飯了嗎?」武后一邊問一邊捏著條手帕輕輕的為妹妹拭起淚痕來。
哭的那麼多,妝都花掉了。
武明明搖了搖頭。
武后見狀便將妹妹給一併帶走了。
「你覺得是我害死的她嗎?」
「當然不是。」武明明幾乎是生氣地說道:「這是哪個狗屎在造謠!」
果然,全世界只有胞妹是無條件相信自己的。
武后越來越鋒利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堪稱溫柔的微笑,她握著明明的手,輕聲一嘆:「其實認真說起來,這件事情與我倒還真有幾分關係。」
武媚娘直言不諱的告訴胞妹,說武順這一胎本就是強行懷上的,她歲數大了,身體又不好,更嚴重的是,太醫已經明確告之,她這胎是異位妊娠,月份越大,母體就越危險,應該早早將其打掉才是,然而武順卻瘋魔般的認定,這一切都是皇后設下的陰謀,是為了逼迫她流掉皇子所說下的謊言。
「無論為她請來多少位醫者,她全都不相信,只一心認為,是我要害她。」
自那之後,更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稍有風吹草動就如同驚弓之鳥般精神緊繃,沒過多久人就氣血兩虧,虛的不成樣子。
武后不需要做任何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給嚇死。
「真是愚蠢!」武明明聽到這裡,簡直是又悲又氣。
說到底,她就是心里有鬼,一心認為皇后會害她。而且也十分的貪婪,捨不得腹中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籌碼。
「早知如此」武明明神情悲傷地說道:「當年不讓她入長安,便好了。」
那樣的話,她就還會是那個溫雅賢淑又有些膽小懦弱的姐姐。
會平平安安地的度過自己的後半生。
第37章
武順死了。
李治那個傢伙卻神隱起來, 從頭到尾,竟沒有再露過一回面,當然, 對外的說法是, 皇帝又犯了頭風, 以至於臥床不起, 但實際上, 武明明猜測他就是在心虛罷了。
逝者已矣, 多說無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