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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您老人家居然千里迢迢的從封地回到長安。」王皇后激動之餘,心中也多少有些疑惑,畢竟老太太的年齡在那呢,這般奔波,一個弄不好死在半路都是有數。
「我這次是專門為你而來。」同安大長公主對王皇后說道:「半個月前,我突然夢到了你的曾祖父,他在一條河的對岸向我揮手,夢醒之後我心中便清楚,自己怕是時日無多了。」
「怎麼會!」王皇后聽了這話,頓時嚇的面目青白,急急忙忙就想勸老太太不要多想,畢竟那只是個夢而已。然而,同安大長公主對此卻似乎並不在意,反而神色鄭重的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年歲漸長,卻至今無子,可想過自己將來的出路?」
王皇后聞言玉體僵硬,半晌後,方才失魂落魄地說道:「怎麼沒想過,午夜夢回,不知多少日子,我都為此輾轉難眠。」她出身名門,與李治少年結髮,兩人也不是沒有過恩愛時光,但她就是一直懷不上孩子,後來蕭氏那個狐狸精出現,她就更加沒有機會了。
「一個沒有孩子的皇后,屁股下的位置終究是不穩的。」同安大長公主意有所指的說道。
「祖母的意思是?」
「既然自己生不了,那就抱個別人的孩子來養好了。」
王皇后聞言心中輕輕一動。
皇帝現在就五個皇子,其中四個是有媽的,唯有庶長子李忠……
「李忠是陛下醉酒後,與一歌舞伎所生,身份實在不堪,這樣的人,如何能配做大唐的太子?」
「就是因為他出身不堪,才會更加對你這個母親死心塌地,絕不敢背叛與你啊!」
果然,這話如同致命一箭,讓王皇后的臉上瞬間就露出了動搖的神色。
「沒有時間了。」同安大長公主告訴她說:「你父親雖是魏國公,但終究不參與朝事。舅舅雖是中書令,但卻被長孫無忌壓的死沉,我若一去,家裡威勢必當大減,到時候再想行事,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王皇后聽到這裡,心知曾祖母的盤算的確是一條極好的路。
遂心中一狠,當即當應了下來。
如此,兩人約定,一個在前朝發動,一個在後宮使力,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李忠捧上太子之位。是的,光過繼一個孩子有什麼用,她們的最終目的,還是太子之位啊!曾祖孫兩個商議完畢,心中都覺得放下一塊巨石,而這個時候,同安大長公主忽然說道:「那個武昭儀是你弄進宮的吧!」
「曾祖母慧眼。」王皇后說起此事,口氣中多少帶上了一絲得意,她表示:自從武氏入宮後,蕭淑妃那賤人便再也沒有了昔日的風光。」
「瞧著她如今落魄的模樣,本宮心中就不知道有多麼痛快!」
瞅著曾孫女如此洋洋得意,同安大長公主卻悄然皺起了眉頭。
她表示,自己曾經在太宗皇帝身邊見過這個武氏一面,並且留下了不淺的印象。
「是個極為聰慧的女子。」同安大長公主對王皇后正色道:「一個女人有美色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還擁有智慧。你想驅虎吞狼,焉知那老虎會不會把你一起吃掉!」
「不、不會吧。」王皇后有點不安的笑了一下:「我對武氏有大恩,況且自她回宮後,便對我畢恭畢敬,是從不敢造次的。」
同安大長公主聞言輕聲一嘆。罷了,她都已經是快要死的人了,除了提醒曾孫女要小心些外,也實在管不了那麼多了。
要說這位老人家的行動力的確是非常厲害。
不肖半個月的時間就鼓動起了好多前朝大臣和皇室宗親們。
於是武明明的好姐夫李治同志,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前朝請立太子的奏章,如同雪花般落在自己的龍案上。從私心裡來說,李治是不想立太子的,起碼不想立那麼早,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他這個皇帝當的並沒有想像中那般說的「算」。
大臣們在前朝嚷嚷著要皇帝立太子,王氏在後宮哭哭啼啼的要李忠做自己的兒子。李治被搞的頭痛至極,於是便下意識的尋求起武媚娘的幫助,而當他一臉晦氣的躺在那雪白大腿上時,對方是這麼跟他說的:「陛下年輕力壯,如同青松勃發,何必著急立什麼太子,說這種話的人就是盼著陛下出事,通通該死!」
李治就喜歡武媚娘這種霸道,卻不分青紅皂白向著自己的感覺,這讓他的嘴角立刻上揚了幾分,嘟囔說道:「其實朕也不喜歡他們如此催逼,只是……唉,朕這個皇帝當的真是窩囊,若換成父皇,他們焉敢如此!」
「陛下不窩囊,在媚娘心中,陛下才是真正的能夠遮風擋雨,頂天立地的男人。」
「媚娘!」果然,李治感動到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
而這個時候的武媚娘卻悄然從剛剛的霸道御姐,變成了一種充滿母性的形象,只見她慢慢拍打著李治的後背,就像是在安慰自己不安的孩子,輕輕哼說道:「不著急,咱們有的是時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什麼,武媚娘沒有繼續說下去,李治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他只是很安心的閉上眼睛,然後漸漸睡了過去。
立太子的風波越演越烈,最終席捲了整個朝堂,事態已然到了烈火烹油,不可收拾的地步而給這件事情最後一擊的無疑是皇帝的舅舅長孫大人,也不知道那位同安大長公主是如何說服他的,但毫無疑問,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支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