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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什麼事情?」
「我們其實不是只有太平一個女兒的。」李治神情懷念地說道:「心兒,你還記得嗎?」
武則天眼神一沉:「當然記得。」
「所以,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朕,那孩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陛下終於問出來了,其實在你心裡也一直懷疑是臣妾為了冤殺王皇后,而故意害死心兒的對嗎?」
「朕不願這樣想,但朕的心裡的確充滿了疑問。」
武則天沉默半晌,最終說道:「陛下其實也沒有猜錯,王氏當年確實是被冤枉的。」
果然此話一落,李治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僵硬起來,然而——-
「但也不是我殺的,虎毒尚且不食子,臣妾豈能比畜牲都不如?」武則天嘆了口氣,在李治越發疑慮地目光中緩緩說道:「陛下可還記得,早些年,臣妾身邊有個叫秀緣的侍女。」
李治聞言用力回想了一下:「……染病而亡的那個?」
「不是病亡,是自盡。」提起秀緣這個名字時,武則天的眼中閃過一絲被背叛的恨意:「秀緣是臣妾尚是先帝才人時便結下的舊人,雖然名義上是主僕,但臣妾心裡一直拿她當朋友看待。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背叛了臣妾,殺死了小公主。」
李治聽到這裡頓時倒抽一口冷氣,震驚問道:「怎麼回事?」
結果武則天告訴李治說:「秀緣從前在宮中與一侍衛私通,生下了個孩子。這件事情,被某人秘密得知,她幫助秀緣擺平了此事,而代價就是,秀緣從此之後成為她的在宮中的暗子。」
「你說的這個某人是誰?」
武則天:「是高陽!」
李治頓時大驚失色:「什麼?」
此事又為何突然扯上了高陽。
「臣妾當年能與陛下再結前緣,高陽公主出力極大,是以在臣妾面前她屢屢以恩人自居。後來,她為奪房家爵位和產業更是幾次三番的來找臣妾,要臣妾出力。但卻全都被臣妾拒絕了,自那之後,高陽便視臣妾為忘恩負義的小人。後來高陽獲罪待死前,暗中以秀緣的孩兒為挾,故意實施報復。」武則天說:「事發後,臣妾雖在第一時間覺察到秀緣才是真兇,但那時心兒已然亡故,臣妾便也順水推舟,起了拉王氏下馬的心思。」
時隔多年,那些曾經極力隱瞞下的陰謀算計,此時在說起時,竟也變得雲淡風起來。
「孩子不是臣妾殺的,但也因臣妾而死。至於王氏……」武則天十分坦然地表示:「臣妾與她早就是水火不容,你死我亡了。」
李治聞言沉默良久。
他困擾了許多年的真相,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樣子。
簡直荒唐到可笑的地步。
就這樣默默苦笑了良久後,李治長嘆一聲,突然心有感慨地對妻子說道:「媚娘,朕自感時日無多,待朕去後,大唐便交給你了。」
「……陛下放心,臣妾定不負您所託。」
李治聞言點了點頭,他說道:「朕這一生,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全都平平,仔細想來,實在是無趣啊。」
「不!」武則天這個時候卻神情複雜地說道:「當年若沒有陛下,媚娘也不過是感業寺中一女尼也。正因為有了陛下的存在,臣妾才能坐上皇后的寶座,才能有施展自身才華的機會,陛下的恩德與情誼,臣妾永記在心,生生世世絕不相忘。」
此時的野心是真的,但這麼多年,夫妻二人風雨同舟的情誼也不是假的。縱然他們也有過爭吵,怨恨,背叛,甚至是兩相猜疑之時,但終究還是彼此扶持,走到了如今。
李治聽了這些話,臉上果然露出了及其動容之色,他緊緊擁抱住面前的女人,一聲一聲的叫著媚娘……媚娘……
數月之後,身處洛陽的武明明接到消息,說是當今聖上身體不愈,如今已到了需要閉宮修養概不見人的地步。而朝堂之上,武則天繼續自己的霸權統治,實行「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政治路線,至於太子李顯,人家繼續縮起腦袋,安安靜靜,老老實實的當他的烏龜太子。
一切都在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湧間,激烈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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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黃的浮雲遮住天空,視線所過之處,全都是暗沉沉的一片再加上不停颳起的黃風,擾的人實在是心煩意亂。放學歸家的小肥崽,一骨碌的跳下馬車,不顧身邊小廝叫嚷著的:少爺慢些。只加緊腳步一個勁兒的朝屋中奔去。
「阿娘!」進到屋中後,安兒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可能是氣溫頻繁驟變的關係,武明明這兩天便感覺身子有些不適,這讓小肥崽很為母親擔憂。「回來了啊。」石青色的繡帳中,武明明正靠在枕頭上歇著。她看著急匆匆朝自己奔來的小肥崽,微笑說道;「今兒怎麼下學這樣早?」
小肥崽搖了搖頭,只問道:「阿娘感覺好些了嗎?身體還發熱嗎?大夫給開的藥,按時吃了嗎?」
「好多了,不熱了,藥也按時吃了。」武明明嘟囔道:「真是越來越囉嗦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