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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點著燭火,四角皆綴以夜明珠,即使燭火昏暗,房裡依舊富麗堂皇。
孟雲嵐也真是奢侈。
琴鶴往客椅上一坐,端起早已備好的茶杯,身上寒氣又冒了出來,冷冷地問他:「怎麼,這麼晚找我過來,申山出事了?」
孟雲嵐微笑,:「道長好眼力。」
琴鶴冷哼一聲道:「那昏庸的申山國君又鬧什麼么蛾子了?」
孟雲嵐指尖輕捻著茶杯,漫不經心地說道:「誰知道呢。似乎是……願意和我們合作。」
「為表誠心,申山願意交出塗山的平河郡主。」
這話讓琴鶴都為之一愣。
「平河郡主找到了?」
孟雲嵐點點頭。
琴鶴皺眉,「這申山王又打什麼主意,公開向我們投誠,是一點兒也不將塗山放在眼裡了?」
孟雲嵐聳聳肩,「本就是一介昏君,我倒是不意外。」
這時有線人來報,說似乎在縉城發現了申山公主的蹤跡。
孟雲嵐和琴鶴面面相覷,眼中皆是凝重。
孟雲嵐沉聲道:「如果真是她,務必將她盯緊。」
線人領命出去,房內又只剩下兩人,牆角點著薰香,從遠處看,似乎將兩人都籠罩在一片煙霧繚繞中。
另一邊,梁國的監牢里,紀梁呆坐在牢房一角,雙手緊緊地抱住雙膝。
監牢里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少年衣服破爛,滿身血污,傷口處隱隱有鮮血流出。
可他依舊咬緊牙關,脊背挺得筆直,寬闊的肩膀已然開始舒展,逐漸顯現出男人的模樣。
孟雲嵐自上次來過之後便再沒有來過,紀梁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忘了還有他這號人。
不過獄卒倒是很敬業,成天來找他麻煩,他始終不肯屈服,所以他的身上每天都會出現傷痕。
牢房內一片死寂,除開外面的獄卒,便只有老鼠與蟑螂作伴。
紀梁感到奇怪,今天那幾個獄卒倒沒來找他麻煩。
安靜的仿佛斷氣了一般。
房門突然「吱呀」響了一下。
少年猛地站起身。
「是誰?」他看著面前的黑暗警覺地問道。
來人慢慢顯出身形。
「殿下?!」紀梁大驚失色,「殿下,您怎會在這裡?」
他一邊說一邊緊張地往門外看,生怕那獄卒突然進來。
「殿下,你快走,這裡很危險!」
聽見他焦急的聲音,仰梧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緊張。
「別擔心,不會被發現的。」
紀梁依然很緊張,「殿下,你到底想做什麼?要是被發現,你就……」
仰梧打斷了他,「紀梁,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我既然敢來,自然是做好了準備。」
外面的人果然像什麼都沒發現一般,甚至一動不動。
仰梧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性子剛正,不願意做背信棄義之事。」
頓了頓,方才又道:「但你聽我一次話,只有活下去,才能改變這一切。」
「你要做將軍,要保護你愛的人……」
「這是你的夢想,不是嗎?」
「答應我,你要活下去。」
仰梧握住他血跡斑斑的手,懇切地期望著。
「殿下……」紀梁看著她的眉眼,記憶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雪夜。
那時的她也是這樣,瘦瘦小小的,卻滿眼堅定。
她說是因為有要守護的人。所以哪怕再不如意,都要堅持下去。因為那個人在等她。
他第一次知道了「守護」的意義。
他想起仰梧,想起莫大人,想起平河郡主……
再對上仰梧期待的眼睛,他堅定地點了點頭,「殿下,我明白了。」
「一定要熬過這段日子,這樣你才有機會做完想做的事。」
她對他留下這句話,便轉頭走出了牢房。
紀梁看著她消失在黑暗中,仰起頭擦了擦眼睛,努力不讓淚水掉下來。
我會做到的,殿下。
第四十二章 交換
琴鶴皺起眉頭,疑惑道:「申山國君怎麼突然又對塗山起了心思?我可記得塗山曾經還援助過申山。」
「是啊。」孟雲嵐淡淡地應了一聲,嘴角浮起一抹淺笑,「可據申山的探子來報,申山王宮……近日又不太平了呢。」
孟雲嵐表情平靜,眼底卻儘是涼薄。多年的戎馬生涯,已經盡數磨去了他的溫情,從很多年前,或許是從一出生開始,他就是作為梁國的戰爭機器而生。
既然從不曾賦予他人情滋味,旁人的死活,又與他何干?
「申山王宮到底怎麼了?」琴鶴對他突然停下話語的舉動有些不解,於是以眼神示意他趕緊說下去。
孟雲嵐聳肩,「還能怎麼,不就是仰氏王族那一家子的事情,還扯上了個什麼平河郡主,亂七八糟的讓人頭疼。」
「申山找到平河郡主後,塗山遣使者來接那位郡主,申山王便置了個宴席款待。可誰料,就是這宴席鬧出了事端。」
孟雲嵐清了清嗓子,「仰辛那個百般寵愛的小女兒,昭文公主出事了。宴席結束的當晚,突然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說是被塗山的使臣出言侮辱,在她父王面前一番哭訴過後便要觸柱自盡,不過自然是被攔了下來。」
琴鶴扯了扯嘴角道:「昭文公主被塗山人侮辱,梁國便可以趁此與申山聯手對付塗山。只是到底如何做……還得看那位的意思。」<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