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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瑛滿臉淡定,就他這身體,能有子嗣都不錯了,不昌就不昌了,呂家已經好幾代子孫不昌了。
曲禮絳秋又說:「但喜歡你的人會很多。」
呂瑛平靜道:「我知道。」
曲禮絳秋:「但看你的臉,你的正緣應是在很小的時候就遇上了。」
呂瑛挑眉,將自己認識的所有年齡差在五歲以內的女子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果斷道:「你說得不准。」
看來這老喇嘛的話也沒那麼值得信,呂瑛拋開這件事。
按照秦湛瑛留的信息,照雪骨在吐蕃一座鹽湖旁的寺廟中,恰好張烈認識去那邊的路。
但凡是高原上的商人,就沒有不知道鹽湖所在地的,鹽是命脈,也是硬通貨,更是幾方勢力交戰時爭搶的地方。
張烈說:「我上回去那兒買鹽時,那邊才打完仗,達珍次仁又一次擴張地盤,鹽湖都被血染紅了,鹽也變成了血鹽,吃不得啦。」
牛車踢踢踏踏,一路顛簸,已經適應高原的呂瑛開始能欣賞這裡了。
每到一人煙聚集處,張烈就會跳下去做生意,呂瑛就跟在旁邊記錄,他順手給張烈做了一套帳,把此次出門帶的商品和收支都整的清楚明白。
張烈識得幾個字,看了呂瑛給做的帳本,就知道這是好東西,頓時大感這一趟走的值,送貴人上吐蕃有錢拿,還白撈一套帳本。
殊不知呂瑛也在這個過程中弄明白了吐蕃人最需要的貨物是什麼,能用來和商人交換的又是什麼。
他在梅沙的看護下小口喝著青稞酒,又試了酥油茶、肉乾、便於儲存攜帶的糌粑。
吃飯時,呂瑛肯定是要摘冪籬的,但賣糌粑和酥油茶的店面有點偏,梅沙擋著點也沒什麼關係。
呂瑛看起來很享受這裡的氛圍,對油膩膩的粘鞋的地面也不在意。
梅沙意外:「您真是什麼地方都能待得住。」
呂瑛:「為什麼待不住,我外祖母就是這兒誕生的,我在這兒行走,說不得哪條路就是我外祖母和她的祖先也走過的,想想都很有意思。」
梅沙:「若說瓊崖島只有不到七成人不識字,這兒九成九的都不認識,用秋侍郎的話說就是人均胎教,我是習慣不來。」
呂瑛評價:「對於不喜歡的事務,要麼習慣要麼改變,目前來看你兩樣都不成,你若想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就得趁早改了。」
梅沙乾咳一聲,面露赧然。
此時一少年進來,他一身武士穿的扎規,腰懸銀刀,看起來很是陽剛英俊,梅沙正在被呂瑛訓,一時不慎就讓那少年看見了呂瑛。
小伙子的反應很明顯,一張臉立刻漲得通紅,他目不轉睛看著呂瑛身上,等看到呂瑛身邊梅沙,又立刻面露不服。
有同伴喚他:「納木錯,走吧。」
那納木錯不想走,呂瑛勾唇,將冪籬戴好。
「梅沙,這趟出門,你倒是平白遭了不少恨。」
梅沙苦笑:「誰叫我站您邊上呢。」
他們都沒多在意這個插曲,呂瑛在瓊崖島上時也總是有人對他表達愛慕之情。
兩人吃完了午飯,就招呼著張烈走。
誰知到了街頭,那納木錯又噔噔走過來,站在呂瑛兩米的地方,結結巴巴的說了一段話。
梅沙是沒聽懂的,張烈聽懂了,立刻別開臉憋笑。
呂瑛嘆氣,隔著冪籬都能讓梅沙感受到他的無奈,第一俠盜心中茫然,忙問:「他說什麼呀?」
呂瑛言簡意賅:「他說要嫁給我。」
張烈更正:「是入贅,入贅!」
吐蕃這邊年輕人婚嫁後就得分家,財富的分薄意味著勢力的變弱,總之因著種種原因,他們這兒是可以一妻多夫的,只要婚嫁之前和女方家商量好就行了。
這位叫納木錯的年輕武士顯然是對呂瑛一見傾心,又見到心儀的「女子」身邊有梅沙這個非常英俊高大的丈夫,他頭腦一熱,便跑過來問能不能加入這個家。
在漢文化的薰陶中長大的呂瑛還能保持平靜,已經是情緒控制力極端出色的結果了,梅沙頭一次聽到這種婚俗,整個賊都被雷得外焦里嫩。
呂瑛走上前,用吐蕃話和納木錯交流了一陣,納木錯便面露失落。
梅沙看得滿心驚訝:「還以為您會將他埋石階底下呢。」
呂瑛:「我只將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送石階底下,人家大大方方地過來對我表達傾慕,光明正大的說要帶著自己的財富嫁給我,他又有什麼錯呢?我不喜歡他,和他說清楚就行了,沒必要傷害他啊。」
若是秋瑜在這的話,也會對梅沙講解:「老兄你不知道吧?瑛哥雖然對敵人特別暴躁,但那是因為敵人先招得他,其他時候瑛哥脾氣都挺好的。」
呂瑛不光能給農民的孩子手裡塞糖,偶爾去慈育堂給小孩上課、觀察他們的生活時,在孤兒們眼裡也是一位很溫和有耐心的老師。
呂瑛的身上有著極為明顯的呂家教育的痕跡,他很勇敢、意志堅定、憐憫弱小,而且教養非常以及極其的好,秋瑜和呂瑛認識這麼多年,從沒聽呂瑛攻擊過誰的外貌,或者嘲笑過誰,仿佛看人只看品行和能力,無視了表層的皮囊。
秋瑜記得呂瑛曾遇到過那種黑胖黑胖的農家小姑娘過來表白說「孫少爺,俺以後想嫁給您」,但他完全沒惱,只是正正經經地拒絕對方說「我不喜歡你」,事後不會嘲笑那個姑娘痴心妄想,更不會將一個人的示愛當做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