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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瑛跪坐在草叢上,看著燕紅琴,又問道:「你為什麼要留在我娘身邊,又為什麼要教我武功?」
燕紅琴:「我活了這麼些年,只見過一個人說要教災民認字,這既可笑,又很有意思,我想看她到底做什麼,呂瑛,你該懂我的,像你娘這樣的人,我在其他地方從未見過。」
呂瑛說:「我不懂,我也不會因為你說這些就信你。」
燕紅琴嗤笑:「你疑心病這麼重,你娘知道嗎?」
呂瑛回道:「她知道,大夫對我外祖、我娘說過,讓我少思少慮,不然容易早死。」
燕紅琴:「我看就你這性子,能不能長大都不好說,也罷,你若是活得久了,把《天山經》練出名堂來,我就該難受了。」
其實呂瑛心裡明白,和燕紅琴這樣不知底細、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人學武功,那武功指不定就埋著什麼大坑,若他決心把這件事瞞著,偷偷練《天山經》,無異於與虎謀皮。
可他只要一想起夢裡娘的牌位,便有一股錐心之痛,刺得他幾乎要流下淚來。
他有些茫然的回了客棧,想找杯水喝,就看到門微微開了一條縫,推開進去,秋瑜端了個小煤爐,蹲著拿扇子扇風,煤爐中的木炭已燒出灰色煤衣,衣縫處火光明明滅滅,爐上的小茶壺冒著熱騰的水汽。
見他過來,秋瑜笑了笑:「回來了?我看你出去小解這麼久,說不定吹風凍著了,就要了薑片和水,煮點薑湯咱們一起喝,嘗嘗不?保准比你的粥香。」
呂瑛不做聲,接過茶碗,輕輕吹氣,飲了一口。
沒人提呂瑛出門這麼久做什麼去了,秋瑜也不提自己跟呂瑛身後跟了多久,這會兒煮薑湯喝,是想兩人一起驅寒,畢竟風寒在古代也是能死人的。
呂瑛站著喝湯:「秋瑜,我要是有一天躺棺材裡了,你會怎麼做?」
如果有一天他和王大胖一樣躺棺材裡,秋瑜會怎麼做?
秋瑜認真回道:「不好說,我比你大兩歲,應當會死你前邊。」
呂瑛堅持問:「如果我真的躺棺材裡了呢?」
秋瑜:「那我給你種一棵樹吧,挑個高點的地方,然後週遊天下,請人把風景畫好,每年挑你生日的時候回去燒給您小人家看唄,放心,咱倆是朋友,我不會不惦記你的。」
「只是呂公子啊,你覺著就咱倆這歲數,談生死的事合適嗎?」
呂瑛笑起來,他走到還蹲著的秋瑜邊上,拿肩膀撞了撞他的肩膀,秋瑜紋絲未動,只是也嘿嘿的笑。
第9章 呂玄
呂曉璇想了許久,做出一個決定,土匪留著也是禍害老百姓,不管他們到底是本地武林門派養寇自重也好,有什麼苦衷才落草為寇也罷,老百姓因他們吃了苦,那就該殺。
剿匪!
別看呂曉璇在刑部做官,喊剿匪多少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但呂曉璇這些年不是白混的。
打定主意,呂曉璇行動起來,她進城遞交令牌,尋到本地衛所的羅千戶,羅大虎。
那羅大虎自退下戰場,在地方衛所待了一陣,便有些心灰意懶,自覺該吃的苦早在戰場上吃完,往後只需躺功勞簿便可。
這天,他照常拖到日上三竿才到衛所,卻見衛所氛圍緊繃,軍士們精氣神與往日大不一樣,尤其是與他一同從戰場上回來的老兵,各個都站姿筆挺,只看模樣,便知道是難得的好兵。
羅大虎疑惑:「怎麼了這是?」
路過的龐副千戶對他擠眉弄眼,卻沒敢張嘴,直到屋內傳來一聲輕笑。
「大虎,幾月不見,你就懈怠了啊。」
羅大虎聽到這聲音,當即面色一變,連滾帶爬衝進去,看見來人的一刻,他心中激動,雙膝重重跪地:「呂將軍!」
衡州府衛所的羅千戶,正是呂曉璇打北孟時帶過的兵,她便是羅大虎的老上官!
呂曉璇端坐首位,龍盤虎踞,氣勢威嚴,她淡淡道:「我已不是什麼將軍了,如今不過一小小員外郎爾,難怪羅千戶要這麼久,才屈尊到衛所來見我。」
羅大虎看著這令他無比敬畏愛戴的長官,又聽呂玄語調頗冷,又是激動又是委屈,鐵塔般黑黝黝的漢子,眼中已有了水光。
「將軍,屬下也不想如此,可衡州府沒戰打,兄弟們窮啊,別說習武操練,能按時拿餉銀便不錯了,屬下若不縱容衛所內懶散之風,底下的兄弟也不敢離職去為家裡耕田,日子可怎麼過呢?」
呂曉璇呵斥一聲:「你還有理了!」
見羅大虎畏縮一下,她也不深究,揮手道:「我這次找你,卻是有筆大買賣,卻不知道你羅老虎那口牙還在不在,啃不啃得動硬骨頭。」
買賣?
羅大虎眼前一亮,上次呂大人和他們說有買賣做,隔天就領著他們一幫兄弟突襲北孟韃子的王帳,若非那韃子的王跑得快,就得和他的八皇子一樣,被呂大人把腦門給射穿!
羅大虎換了單膝跪地的姿勢,兩手一抬:「將軍,老虎餓了半年,快成病虎了,若有買賣可賺,有肉可吃,再硬的骨頭也啃得下來!」
呂曉璇則勾勾手指,示意他上前來:「我聽說這附近鬧水匪,前陣子還沉了一船官鹽?」
羅大虎聞言面色一變:「果然是硬骨頭。」
……
自呂曉璇走後,燕紅琴越發沒了顧忌,上完課便拉著呂瑛練功,他自己擅使軟劍,就要呂瑛也練,這一看,就發現呂瑛已有了劍法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