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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僕從在書房門口報了名字,得到呂瑛進入的准許時,祝大午咽了下口水,和馮箏面面相覷。
馮箏輕輕搖頭,只低聲感嘆:「小主子的手腕當真厲害,想來在這府中,沒什麼瞞得過他的了。」
僕從在呂瑛面前拜下:「孫少爺,奴有急報。」
呂瑛:「起來吧,何事?」
僕從道:「此事事關少主帶來的文夫子與兩名宮人,他們來此,非為皇帝賞賜,而在於孫少爺你。」
呂瑛抬起眼眸,終於感興趣了:「哦?」
在瓊崖島忙得熱火朝天時,承安帝近日十分苦惱,因為自從他招了十個宗室子弟入京,又組了御書房的皇師教養他們後,各地藩王那是老實了不少,畢竟兒子攥他手裡了,可有的人卻更不老實了!
這些宗室最大的也不過八歲,就已經開始有官員、宮人明里暗裡站隊了!
承安帝和洛皇后抱怨:「這些孩子的資質也沒幾個出色的,湛瑛能過目不忘,精於民生之道,又膽識過人,可駕船於暴風中出海,他們都不如湛瑛,卻一個個傲得和什麼似的。」
洛皇后自丈夫背綠帽子後,對他的態度倒好了點,便勸慰道:「湛瑛體內流著呂家血,那一家天生神異,何必拿他和普通孩子比?」
承安帝嘆氣:「我又何嘗不知此事,只是昨日我在御書房,與代王長子湛赫言,若產糧大省受災,前線軍糧不足,應當如何時,正常情況,應是以官府信譽向糧商貸糧,再安撫災地,你猜那小子怎麼說?」
洛皇后:「湛赫怎麼說?」
承安帝:「他說要將那些地賣給絲綢商人,把災民送去織絲綢,又將絲綢賣給洋番,換取金銀購糧。」
洛皇后迷茫:「那些農人豈不是沒地了?而且織布、賣給洋番,這不都要時間麼。」
承安帝拍大腿:「湛赫的母家在江浙一地有桑田萬畝,他自然遇事也想著用絲綢解決,可若身為帝王,卻帶頭與百姓爭利,他是真當老百姓不會造反呢!我爹當初可也是被不做人的皇帝逼到舉起反旗的,他是一點不記老祖宗教訓啊!」
承安帝又數起其他宗室子弟的弱點:「湛屏調皮,只有七歲,竟在冬日扒光一宮女的衣物,用雪將她包圍,只為堆一個雪人,最後將人生生凍死,湛橙心情不好,便體罰身邊人,前陣子還讓御書房的夫子跪著教書……」
洛皇后咳了一聲:「孩子還小,慢慢教就是了。」
承安帝不住搖頭:「老文給我寄了信,我看湛瑛執政瓊崖島就做得很好,呂家欲在南洋建國,若以後湛瑛覺得呂家的天下不夠,劍指中原的話,我看就御書房那幾個,沒一個打得過他的。」
這是很實在的問題,要知道呂家不光呂瑛能打,呂房、呂曉璇也分別在海戰、陸戰上有赫赫威名。
全家都是戰神,自己又擅長治理民生,能確保後勤,承安帝都想不出瑛瑛要怎麼輸。
此時他唯一慶幸的,便是麗貴妃給老九遺傳了一張好臉,讓呂瑛身體裡從此流了秦家的血,這樣若有朝一日,那孩子長大了,有野心了,想要整個天下了,禹朝也可以直接把皇位丟過去,免得黎民受太多戰亂之苦。
到時候若是呂卿家想要殺老九那負心漢泄憤,承安帝覺著吧,這事也是可以考慮的。
洛皇后聽到丈夫與擺爛無疑的話,卻不由得嘴角一抽,想起自己母家位於西南,與廣府、瓊崖島不算遠,既然丈夫如此青睞呂家小兒,要不她寫信暗示家人,與那邊親近起來?
呂家子嗣不豐,洛家女子卻都是易孕體質,若洛家想早早為下一代打算,將侄女許給呂瑛也是不錯的選擇,洛家和呂家如今都有國公爵位,結個親家也是合理的。
正當洛皇后暢想洛家連出兩代皇后時,瓊崖島上的秋瑜卻打了個噴嚏。
他抖了抖:「唉,沒想到連瓊崖島這麼靠近赤道的地方也有倒春寒,可能是海風太大了吧。」
練了一個時辰的玄影劍法,秋瑜一身是汗,正想回去換個衣服,就看到呂瑛靜靜靠在書房的軟塌上,一條腿屈起,右手搭在膝蓋上,神色莫測。
而呂瑛安插在外祖父書房中的奴僕則靜靜站在旁邊,努力低著頭。
秋瑜問道:「怎麼了這是?瑛瑛,我功練完了,等我換了衣服,咱們一起吃晚飯去吧,今晚吃魚湯火鍋好不?」
呂瑛終於有了反應,他微笑起來,滑到地上站好,給秋瑜遞了外套,沒事人一樣地說:「好啊,那你再做那個包心蝦丸給我吃吧。」
秋瑜:「好嘞,蝦肉含高蛋白,對身體好,你體弱,正該多吃。」
呂瑛聽到這話,想起喉間自春日到來一直在發癢,他捂嘴悶悶地咳兩聲:「你說的是。」
知道了自己生父是誰,以及皇帝不孕使他開始培育包括自己在內的宗室子弟,對呂瑛的日子沒有絲毫影響,因為大京離他太遠,還因為他的身體太差。
在春耕時過於賣力的幹活,讓呂瑛又躺到了床上。
他看著床帳上精緻的暗紋,心想,知道再多有什麼用,沒頂的貴氣也擋不住病氣,他說不定還是會死。
一股戾氣從心中升起,呂瑛握拳,想發泄一番,就感到有人鑽進自己的被子。
「你的好夥伴來給你講故事了,瑛瑛,聽海的女兒不聽?」
呂瑛看秋瑜一眼,翻身和他臉對臉:「嗯,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