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頁
跑路時馬車是不能坐了,太慢,他們得騎馬,所以馬車要找個地方安置。
要不就賣了?
呂瑛素手一揮:「此處有秋瑜的椰子油鋪子,你送過去就成,我不去,免得讓他們知道我穿了女裝,我就靠這個避開百聞坊的調查呢。」
沒錯,他們這次出行,瓊崖島自然會派人來找呂瑛,呂瑛特意變裝,就是不想被找到。
梅沙面露敬佩:「秋少爺竟是把生意做到這兒來了?」
呂瑛:「是劉紫妍拜託他到這兒開店的,早些年曹家聯合湖湘道大族毀了堤壩,淹了四個縣,劉紫妍還替湖湘百姓記著這份仇,便托我和秋瑜在這安個釘子,好時刻搜集曹家罪證。」
梅沙豎起大拇指:「劉坊主也是好樣的。」
如今劉紫妍是澤國正兒八經的工部下屬礦坊坊主,正四品官員,手頭的實權比她爹劉千山還大,每年年終到瓊崖島做匯報時,都可以去永康書院看呂瑛做的筆記,並抄錄回去。
這位劉大人還時不時送她自己做的湖湘考察筆記到島上,呂瑛對湖湘道的印象大多來自劉紫妍,換句話說,如果呂瑛奪了天下,他對湖湘道的治理將會參考劉紫妍的筆記。
那不過十五歲的少女已是能影響一個省份未來數年的發展了!
可以說在澤國年輕的官員里,劉紫妍是前途最好的一位,和錢阿全這位年輕男性官員的領頭人一比都不差什麼,正兒八經的呂瑛嫡系,連呂瑛都要時不時寫信勸她多休息的那種。
澤國許多官員的終極目標就是混到劉紫妍這種呂瑛會寫信關懷的地步,比如洛奇逸、陸緣海那兩人都是以此為榜樣的。
只是聽聞劉紫妍在民間調查時連鞋子都走爛了十多雙,腳底攢了厚厚的繭,兩廣南洋有修腳匠,她來島時去修腳,那腳把做活的女匠都嚇了一跳,以為面前的是個經年如牛馬一樣苦幹的老農。
這女子也是夠能吃苦的,但她的心態也很好理解——她的老大是用人唯賢的呂瑛,她幹得好了,以後是真能進澤國內閣做首輔的,現在好好幹活,多做點有意義的事,以後婚姻自主權在手,有錢有權,許多瞧不上女人的男官都得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甚至是跪著。
不許女兒入宗祠的劉家族老們心裡就對劉紫妍很是不滿,面上不好得捧著她討好她?日後劉紫妍封侯拜相的同時還能青史留名,在這個世道里,她算是走了最舒爽的一條路了。
梅沙也算入了仕途,自然有更進一步的想法,當即趁著機會難得向呂瑛問起劉紫妍如何管理湖湘,面上是帶著「我敬仰劉大人所以要向她學習」,心裡卻有股不服輸的勁。
呂瑛哪裡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樂得屬下願意上進,也教得用心。
兩人說話間入了城,就看到一支車隊出城。
是曹家,車隊裡還有梁王的儀仗。
呂瑛避入街邊小巷,梅沙跟在他身後,發覺少年用一種非常冷淡的目光望著車隊駛出城門。
「看方向是去找於家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查出來。」呂瑛喃喃,看來梁王也不完全是廢物。
梅沙:「小殿下?」
呂瑛回過神:「先去寄存馬車,晚上照常行動,嘖。」
曹家去找於家必然是討不了好的,於家面上會應付他們,卻絕不會承認他們暗害梁王府小世子,而且呂瑛在七夕節殺了於家不少人,他們怕是要把這筆債記在梁王和曹家頭上。
可若是今晚於家再失去一個人販子村的話,他們必然會知道有另一股勢力對付於家,便無暇應付梁王,說不定就會在梁王和曹家手裡吃虧。
呂瑛想,這兩方鬥起來還是狗咬狗。
深夜,趙家村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
呂瑛問完想要的情報,收起柳葉鏢,踩斷了村長的脖子,用手帕擦手。
梅沙穿著夜行衣站在身側:「主子,油都淋好了,那些被賣的貨都拿了我們給的銀錢逃了,秋氏商坊的夥計和本地雨神信徒會幫他們離開這裡去兩廣。」
「那就點火吧。」
村子裡該殺的人都殺了,如今天熱,一堆屍體腐爛發臭恐會引發瘟疫,不如燒了乾淨,正好這村子地理位置好,周邊都有溪流,也不怕火勢漫延到別處去。
少年走到村口,背後已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得天空的暗色雲彩都隱隱發紅。
呂瑛回頭,看罪惡的村落消失在烈火中,突然起了興致:「小梅,我們這算是步入江湖了嗎?」
梅沙低頭輕笑:「我們早就身處江湖之中。」
「那江湖也沒什麼意思。」呂瑛一揚袖,瀟灑離開,根據才得到的情報,吐蕃正在內亂,有僧人、吐蕃貴族分為四方勢力鬥爭中,為了獲得最終的勝利,他們的確是在購置人祭來敬獻上天。
恰好照雪骨的位置就在吐蕃高原,呂瑛要往那走一趟。
當夜,呂瑛上了一艘前去巴蜀的船,船隻行駛在長河之上,窗外便是許多燈光耀耀的花船,有香紗曼語將那構築成人間天堂,當然,只是男人的天堂。
梁王也帶著兒女出來夜遊河水,賞人間繁華,彌補兒女在七巧節受到的驚嚇。
秦月湖好奇心重,便沒有像姐姐弟弟一樣圍著父王轉悠,而是跑到船頭吹風,恰好看到一條貨船船頭有一穿湖光紗的身影。
小郡主捂住嘴,睜大眼睛,那人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回頭摘下面紗,對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