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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婉清找到琥珀後,向她說明自己並無惡意,誠懇道了歉,轉身離開了西院。
琥珀對孫府人多有不滿,可身為小姐向一個丫鬟道歉,還是破天荒頭一遭,因此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站在原地呆愣的片刻,心底閃過無數複雜的思緒。
站在廊下吹了會兒風,琥珀頭腦清楚了些。
剛才自己的話讓小姐里外都難做,因為過於著急而做出了愚蠢的事。
她懊惱之餘,手指攪著衣角,遲遲不敢踏進房間面對申茶。
申茶透過窗子,看見琥珀在原地轉來轉去,神情中滿是糾結,看得出她應該是知道錯了。
不過申茶還是沒及時出去找她,也沒有叫她回來。
晾她一會兒也好,或許是自己因為能憑空生出些富貴東西的緣故,讓府中人不在看不上自己,練丫鬟琥珀的腰杆也直了一些。
可這還沒怎麼樣呢,她就驕傲得昏了頭,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就算護主,也不該這麼莽撞。
還好對方是好說話的孫婉清,因為這次化陀山之行,也算是知道了她的部分真實心聲,被孫婉清當成了可以交心的人,這才完全不和琥珀計較。
可若惹的是幾個舅母,或者府中幾位心高氣傲的公子,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好容易維持的關係,一夕之間就能瓦解。
思及此,申茶仍然認為,還是給琥珀些教訓好,叫她自己反思清楚,避免下次再犯同樣的錯誤。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琥珀終於回來了,空手進來顯得尷尬,所以她特意找了個由頭,搬了盆綠植進房。
說是為了點綴單調的房間,讓申茶的住處顯得生機盎然一些。
搬完了綠植,她就站在一旁,等著申茶開口,可申茶就像是沒看見似的,依然捧著她的話本看得興起。
琥珀知道小姐是故意不想理自己,心頭咚咚直跳,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打破僵局,站在原地眼觀地面瞅了半天,她終於愧疚得說出了話:「小姐不要不理我,我知道錯了,今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申茶聽見這話,這才放下手裡的話本,抬頭看了眼她:「錯在哪裡?說說看。」
她希望這次的教訓琥珀銘記在心,因此必須讓她主動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琥珀頭越來越低,磨蹭著腳尖,不敢看申茶:「我一時氣憤,沒控制住情緒,對二小姐說了不該說的話。二小姐胸懷寬廣,沒有和我計較,可我卻小肚雞腸,出言不遜,沒能搞清自己的身份,為小姐招致了不必要的麻煩。」
申茶認真看著她:「我希望真的如你所說,這種事不會再有第二次。」
琥珀抬了下眼,覷見申茶異常嚴肅的面容,心下一跳。
她從沒見過小姐這樣的表情,看來再有一次,說不定小姐就不要自己了。
她擔心之餘,忙做了保證,說著說著涕泗橫流,抬起袖子擦拭眼淚。
如果不是申茶,琥珀如今或許還境遇悽慘,對小姐的知遇之恩還都還不清。
因此決不能再負她,她越想越覺得自己錯得離譜,哭聲也越來越收不住。
申茶見她這副模樣,明白她是長了教訓,顏色稍稍緩和了些,調侃道:「你這麼哭,旁人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琥珀一聽,硬生生把哭聲憋了回去。
只是眼淚還止不住地掉,掉著掉著,看見申茶遞來的手帕,忽然破涕而笑。
這日傍晚,琥珀仍舊在院裡清掃。
院落大,清掃的工作太多,申茶帶來的丫鬟又太少。
不像其他院裡,有幾十個丫鬟小廝可供驅使,因此琥珀累得腰酸背疼,仍然沒能掃完花園的一處角落。
她累得坐倒在假山旁,扶著腰喘著氣,額上冒出了熱汗。
正坐著休息的時候,她看見二夫人帶著下人朝西院的方向走來。
琥珀眨了眨眼睛,擔心是看錯了,二夫人兩耳不聞窗外事,怎麼會忽然到西院來呢。
確認了是二夫人後,琥珀心裡開始打起鼓。
會不會是孫婉清因為自己動了怒,告訴二夫人來找小姐算帳?
可不對啊,孫婉清剛才離開之前,態度友善,並沒有敵意,反而還為自己的行為道了歉。
琥珀想不明白,不敢擅作主張,跑回去向申茶稟報了。
二夫人柳氏相貌不算出眾,但勝在為人溫和謙遜,據說這也是她俘獲老爺的原因之一。
能給予足夠穩定的情緒價值,不哭不鬧,事事都能為老爺考慮,十分可人心意。
不過這樣的妾自然也不會得太久偏寵,太過平淡如水的性格,初接觸時覺得相處舒適。
但相處久了變會覺得缺乏情調,無趣得緊,因此很快就有了三房。
自那之後,二夫人就成了角落裡無人問津的灰塵,不如大夫人孟氏那麼有存在感,也不如三夫人那般嬌軟媚人,撓得老爺心裡痒痒。
因此,二夫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備受欺負。
當然,最欺負她的除了孟氏,還有新進門的小妾。
只是孟氏見老爺有了三夫人後,就把矛頭對準了新人,對二夫人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些,甚至欣賞起她的不爭不搶,偶爾還會主動和她站在同一陣營。
二夫人的來意申茶看不清楚,但對方畢竟也算孫府的半個主人,自己也沒有什麼資格將之拒之門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