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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遞給申茶一串燈籠,由著申茶慢吞吞走到一棵桂花樹旁,將凳子搬到她腳下,扶著小姐踩上去。
申茶一手扶著樹,漸漸站直了身子,另一隻手朝樹枝上纏繞七彩的燈籠串。
等纏好了一棵樹,已經過去了一刻鐘時間,她向後看一眼,幾個瓦匠連屋頂上缺漏的色彩都補上了。
那些瓦匠似乎也覺得自己動作舉止奇怪,目光不住地偷看過來,被申茶瞧了個正著。
琥珀扶著凳子的時候,同樣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氣得眉心一擰,就要開口斥責,被申茶及時制止了:「何苦惹這些是非,他們看他們的,咱們做咱們的,互不干擾,心情也就不會被影響了。」
琥珀原本氣呼呼的,看著申茶平靜如水的面容,情緒也漸漸平復了下來。
申茶並不是脾氣好,也不是為著府里關係刻意壓下不快。
而是隨著她日益適應慢速的生活後,連情緒都變得波瀾不驚了,仿佛沒有人會值得她生一次氣似的。
尤其是對於系統的期待一次次落空,她發現那東西真的只是慢速的彌補系統,只能給予加速以外的其他東西。
當然,後來申茶也想明白了,如果bug能修好,那還要簽到系統做什麼,直接把原主的身體調整正常不就好了?
因此,即便外人投來的目光多麼驚詫,她也早就沒反應了。
申茶掛完了一串燈籠,從凳子上下來,看了眼成果覺得很滿意。
不過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成串的燈籠固然好看,但點燃的時候也很麻煩。
這須得府中所有丫鬟小廝逐一點燃,保證每個都不熄滅,才能營造出府中璀璨一片的景象。
大戶人家果然大手筆。
這樣的燈籠串纏上了幾乎所有路邊的樹木,光是想像一下,申茶就不禁感慨,燈籠串同時點燃的場景該有多麼好看。
第15章
掛完燈籠,申茶返回房間,琥珀已經拿來了梅花箋紙。她用毛筆飽蘸了墨水,在紙上寫了一些賀詞,這便成了飛貼。
新歲時需要準備飛貼,贈給親友。
申茶早早準備著,只是府外沒有好友,無法相贈,多數梅花箋紙都浪費了。
申茶寫了十幾份,就將毛筆擱置在了一旁,剛把身旁的新話本拿起來,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是孫婉清來了。
琥珀對孫婉清的到來不大情願。
這人不是拉小姐去這兒就是去那兒,絲毫不顧小姐不能勞累奔波,去一趟化陀山,小姐身子都快顛散架了。
因此她也沒個好臉色,聽見腳步聲往窗外一望,低聲抱怨:「二小姐怎麼又來了?看來真是閒得慌,真應該叫夫子趕緊回來,把學堂開了。」
申茶看她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孫婉清就已經走到門口,將一沓梅花箋紙遞了過來,說道:「我實在想不出賀詞了,想請姐姐幫忙寫幾封。」
原來是麻煩小姐來了,琥珀聽了更沒好臉色,毫不客氣道:「二小姐真是尊貴,連寫賀詞都要人代勞,學堂上的夫子難道沒教過幾句贈祝福賀親友的詩詞嗎?若是沒有,吉利點兒的話都想不出來,豈不是書都白念了。」
孫婉清被這麼一噎,表情頓時變得異常難看。
遞出來的梅花箋紙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片刻後道:「既然這裡不歡迎我,我還是走好了。」
申茶速度不快,但還是拉住了孫婉清,她看向琥珀,臉色變了:「如此出言不遜,快向二小姐道歉。我教導無方,做你的主子,覺得害臊。」
這話著實說得重了,畢竟琥珀也是替自己著想,沒有壞心思。
她看著申茶在府里受欺負太多,久而久之對府里所有人都懷了牴觸的心思,戾氣很容易被激發起來。
但現在不這麼說,孫婉清臉上掛不住,將來就不願意到西院來了,府里就連一個替自己說話的人都沒有。
琥珀是自己人,私下還可以安撫。
因此她說話沒太留餘地,聽得琥珀臉頰發燙,因為受不住這樣的數落,直接從房間走了出去。
申茶知道琥珀只是一時脾氣,負面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因此沒太在意,上手接過了孫婉清的梅花箋紙,放在桌上,重新拿起毛筆寫起賀詞。
孫婉清見琥珀被氣得離開,再看看申茶寫字時緩慢吃力的動作,忽地明白了,為什麼琥珀對她來找申茶幫忙這麼介意。
若是申茶身子正常也就罷了,可她分明做什麼都不方便,自己這樣貿然過來,的確是為申茶增添了負擔。
她心中升起一些慚愧情緒,將仍在書寫飛貼的申茶打斷了。
隨後伸手拿過了毛筆,放在筆架上,將梅花箋紙拿回來,說道:「我不該這樣麻煩姐姐的,姐姐對我如此包容,還要承接我無理的要求。是我只想著來找姐姐打發寂寞,忘記考慮姐姐的身子。琥珀說得對,我難道不會自己寫賀詞不成?」
這話一出,倒讓申茶有些詫異了。
她手指還保持著寫賀詞的姿勢,眉毛微微揚起。
孫婉清沒多說什麼,徑直出門,似乎是在滿院子找琥珀了。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孫婉清雖然看上去像是不是人間疾苦的高門貴女,實際上同理心比府中的其他小姐要強一些。
這也能講得通,通常向佛之人,心底還是善良的,並非不通情理,只是一時沒意識到罷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