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於家的反應給了申茶一定的緩和時間。
聽琥珀提及了於三公子垂頭喪氣離開的消息,她半躺在搭起的高高枕頭上,枕著胳膊思索片刻。
於家父母雖然言辭鑿鑿,可琥珀也說,於簫良似乎還有些猶豫。
他知道怪病這事瞞不得父母,只要他們見了申茶就會知曉,提前說了以防將來諸多不滿。
但於簫良似乎還是有些放不下,離開時一步三回頭,頻頻看向西院的方向。
只這個舉動,就讓申茶下定了決心,得把這件事處理得乾淨一些。
一場兩家聯姻的大婚,輕易取消確實沒那麼容易,若是孫家給予於家更多的利益誘惑,他們難保不會再次動心。
因此,叫於家死了那條心還不夠,必須讓舅母也斷了將自己嫁出去的念頭。
申茶瞧著床邊的帷帳,腦海中一個計劃漸漸成型。
她緩緩坐起,端起桌邊溫熱的茶水喝了一口,覺得身子更暖和了些,這才叫了琥珀過來。
.
第二日,孟氏坐在房間裡審查帳目,聽見門外幾個丫鬟竊竊私語,聲音雖小,卻也鑽進了她耳朵里。
「這事真是神了……」
「那可不,我現在不信都不行了,太靈了!」
「你們說會不會跟她那個什麼怪病有關係啊,我聽說一般這種人在開啟靈智之前,都會生一場大病……」
「城外有個巫醫不就是嗎,爬山采草藥的時候摔斷了腿,之後斷命理看風水什麼的就極准。」
孟氏原本聽著心煩,想呵斥她們安靜點。
但聽到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她張了張口,還是把嘴裡的話咽了下去,隔著一扇窗子默默豎起耳朵聽。
做生意的人沒有不信風水鬼神的,尤其像孫府做得這般大的人家,遇見各路神仙都要拜上一拜,保佑孫府開枝散葉人丁興旺,日日招財進寶。
她頓了頓,心下覺得不對,她們口中說的患病的女子,不會是申茶吧?
為了驗證,孟氏手中勾畫的筆都慢了下來,伸長了脖子認真聽著她們的對話,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前後原委。
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丫鬟中,有一個不小心掉了東西。
恰好昨日申茶路過聽見了,隨口說了句那東西的位置。丫鬟當即表示不信,自己找了好幾天都沒尋到,況且她說的地方都已經翻過兩遍了,確實沒有。
誰知回去後,那丫鬟把住處都翻遍了,還是沒找到東西,心裡煩躁,猛地想起了申茶的話。
算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因此在自己房間的床底努力摸了一摸,竟真的在落滿灰塵的角落裡找到了!
原來每次搜尋的時候都差一點,東西就在床底更靠里的位置,被一雙許久未穿的鞋子壓住了。
聽完這話,孟氏將信將疑地坐了回去,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中的毛筆停頓太久,一團黑乎乎的墨竟然滴落在帳本上。
她趕緊起身,處理起帳本上的墨漬,避免墨水洇開,塗掉更多的數字。
看來今天這帳,要晚些時候再審了。
孟氏將帳本打濕的地方攤開放在靠近陽光的位置,打算把這一頁晾晾,隨即起身出了房門。
第9章
回到東院的路上,孟氏恰巧碰上了悠然走動的申茶。
申茶手心正捧著一顆東珠,低頭端詳。琥珀遠遠瞥見孟氏,刻意揚起了聲音:「小姐,這就是東珠?果然色澤式樣與眾不同,比尋常珠子好看得多呢!」
申茶點點頭,認真演著戲,完全不關注孟氏對此的態度。
她演得越投入,孟氏越覺得真,不管怎麼說,得想盡辦法讓她相信,自己確實有點通靈本事。
正如她所料,孟氏的確在聽到東珠兩個字的時候,慢下了腳步。
她慣常喜歡拆台的,想著申茶平時哄哄小廝丫鬟也就罷了,現在竟隨意指著一顆珠子就說是東珠,可就鬧笑話了!
東珠是何等珍貴的東西,單是巨商富貴家財萬貫都買不到,還得托人去京城找到靠譜關係,才能得上一兩顆。
申茶哪來這樣手眼通天的能力?
於是孟氏走上前,剛要出言譏諷,忽然近距離瞧見了申茶手中的那顆珠子。
她愣了一下。
等等,這東西怎麼看起來……像是真的!
孟氏剛張開的口動了動,把喉嚨里的半截話咽了下去。
眼前的珠子如此透亮純粹,大概還是上品!
她手指興奮得有些發抖,先是將手腕上隨時帶著的東珠手串和那顆珠子比照了一番,驚異於那顆東珠的確完勝自己腕上的東珠手環。
當初東珠珍貴,她的手環還配了其他尋常珠子,真正的東珠,一隻手環上不過只有兩枚。
為了驗證,孟氏將申茶找到的那顆東珠和手環上的東珠放在一處,相互摩擦一番。
兩枚東珠觸感相同,摩擦而下的確都是點點粉末,且磨掉的東珠表面仍然散發著瑩潤光澤。
她將手環收回,又從腰間取出一柄長柄鑰匙,在那顆東珠上輕輕劃了一道,看著劃下的深層痕跡,的確還是一層層粉質包裹。
是天然形成的珠子,是東珠!
孟氏抬起頭來,眼眸中已是灼然生光。
關鍵難得的是這珠子,府中即便是自己,也弄不來成色這樣好的東珠。<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