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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宜則心裡苦。他是一心想將昨日之事遮掩過去。可他身為臣子, 又怎麼能撒謊瞞報?
再者,昨日之事,陛下已看出端倪,他根本瞞不過。
「陛下,臣已問過張府管事和海棠姑娘,海棠姑娘的確從張府帶走了張府五小姐。只是事出有因。」
「張府五小姐母親為張府妾室,母女在張府度日艱難,五小姐生母之前自知不久於人世,便將五小姐託付給海棠姑娘。有書信為證。」
蕭棟點頭:「雖說情有可原,可張起為五小姐親生父親,不經他同意就帶走五小姐,也說不過去。」
蕭棟話音未落,孟蔓兒已經急匆匆走了進來。金福根本攔不住。
「陛下,你這話不對!」她神色認真,孟宜則心中一驚,生怕她惹惱了蕭棟。
他趕緊給孟蔓兒使眼色,可孟蔓兒壓根不看他。
蕭棟神色不變,看向孟蔓兒:「朕哪裡不對?」
「張縣尉不顧五小姐死活,難道就放任不管,讓五小姐自生自滅嗎?」
蕭棟點頭:「你的考量也對,不過事情真相如何,也不能只聽海棠和張府兩方各說各話,那就這樣,讓張起,海棠,五小姐三方對峙,朕再判斷如何處置。」
「……」還要把五小姐帶來?
孟蔓兒皺眉:怎麼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呢?
蕭棟到底要做什麼?
蕭棟看向孟宜則:「孟廷尉,去辦吧。」
孟宜則只得應下:「是,微臣這就去。」
孟宜則退下,孟蔓兒盯著蕭棟,一臉狐疑。
蕭棟神色自若,他端起茶盞慢慢品,隨便孟蔓兒打量。
最後,還是孟蔓兒憋不住了:「陛下,你那麼忙,這種小事情,你也要親自過問嗎?」
蕭棟放下茶盞,看向孟蔓兒,神色平靜,語氣卻隱有深意:「此事涉及孟妃,怎麼會是小事?」
「……我,和我有什麼關係?」孟蔓兒不解:「只是恰好海棠姐姐是我好友罷了。」
「你這位好友,似乎不簡單。」蕭棟意味深長。
「怎麼會?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只是講義氣,又心地善良,同情五小姐,不忍五小姐在張府被欺負,所以才將她帶走。」
「她帶走五小姐,張府並不同意。那麼她一個普通姑娘,是如何從張府帶走五小姐的?」蕭棟問。
「……」
好個蕭棟,原來他已經對海棠的身份起了疑心,這一步步的,就是想順藤摸瓜呢。
事情到了這一步,瞞也瞞不住,孟蔓兒只得道:「海棠姐姐會一點武功。從張府帶出五小姐不難。」
「這麼說,她是江湖中人?」蕭棟毫不意外。
「算是吧。」
「那她出自何門何派?」蕭棟繼續問。
「哪有什麼門派,她就是隨便跟人學了幾下功夫。幾年前她來到尋仙鎮,與我結識,我們就成了好友。」
孟蔓兒一臉真誠,也不知蕭棟信不信。
不過幸好,蕭棟似乎信了,沒有再追問。
「哦,原來如此。」
孟蔓兒鬆了口氣,心累!
萬萬不可讓蕭棟知道,海棠是百花谷的人,否則以後她大功告成,就不好身退了。
……
蕭棟習慣早起,並不睏倦,可孟蔓兒卻困睜不開眼。
即便在百花谷,幾個長老也不會逼著她早起練武。
見孟蔓兒無精打采,睡意朦朧,蕭棟有些心疼:「孟妃,要不你再睡會兒?」
「不必,我不困。」孟蔓兒立即道。
她得盯著蕭棟,不然一會兒孟宜則把海棠帶來,還不知道出什麼簍子。
蕭棟哭笑不得:「你不困?」她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孟蔓兒強打精神:「不困,我精神著呢!」她說著揉了揉眼睛,眼底都困得泛出淚。
「……孟妃,你既然不困,不如陪我一起讀書?」
「好。」
孟蔓兒腦袋暈暈,點頭答應。
孟蔓兒閨房中的書都是一些雜書話本子,蕭棟讓金福去找孟台借來一本《論語》,低聲念書。
他聲音舒緩沉靜,如風過深林,溪流緩緩,讓人心安平靜。
孟蔓兒坐在桌邊,以手撐著腦袋,她聽著蕭棟讀書,蕭棟讀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懂,只覺得渾渾噩噩。
不多時孟蔓兒便垂下腦袋,趴在了桌上睡著了。
「……」蕭棟好笑,睡得真快,方才還嘴硬說不困。
他小心把孟蔓兒抱到床上,為她脫下鞋襪。
……
巳時,孟宜則將張起,小碧,海棠幾人帶來了。
蕭棟在孟府前廳審問此事。
「陛下,兩日前小碧的生母蓮兒已經去世。這是蓮兒之前托人送給海棠姑娘的書信。」
蕭棟接過書信展開,紙上字跡虛浮無力。
信中言明張起薄情冷血,一心只好女色,對後院妾室及妾室子女毫不在意。蓮兒重病將死,便將女兒託付給好友海棠,給女兒謀一條生路。
孟宜則又說:「陛下,張起妾室蓮兒乃歌姬出身,入府不久便被張起厭棄,又因張府妾室十餘人,庶出子女多達二三十人,張府供養不起,蓮兒無依靠,出生不好,她們母女更是度日艱難。」
張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海棠將小碧拉過來,捲起她的衣袖:「陛下請看,小碧在張府過得奴婢都不如,這狗官不配養這孩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