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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叔父出事的時候,你在哪?」
「我…」
「花天酒地,醉生夢死,這就是一個王府世子每日的正事?」
「堂兄!你聽我解釋!其實我已經很久沒…」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宇文邕,你太讓我失望了。」
宇文邕表面訥訥不敢言,心裡卻在想,你算哪根蔥?他收拾起自己的憤恨,小心翼翼地問道:「爹…到底是怎麼了?」
只是那點恨意,卻沒逃過宇文護的眼睛,他暗暗搖了搖頭,跟毓兒差了真不是一星半點。
毓兒,毓兒…又想起現在命在旦夕的宇文毓,他就對他更加沒了耐性。
「你自己跪在那邊思過吧,什麼時候叔父醒了你再起來。」說罷匆匆而去。
「聽說了嗎?大丞相遇刺了。」
「啊?什麼?嚴不嚴重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情況不容樂觀,出動了全體疾醫,卻毫無辦法。聖上大怒,要求徹查呢!」
「徹查是一定的,誰敢對大丞相下手啊,莫非是那邊派來的刺客。」
「噓,這等密事,我等還是不要妄加議論的好。」
第17章 番外:一念成魔,一念成痴(一)
佛說,捻花摘葉,一念成魔。
「公子,您別吹了,一會又該難受了。外頭風大,奴婢推您回屋歇會吧。」
「芷蘭,你也覺得我是個廢人嗎?」
「公子!婢子該死!婢子該死!」十六七歲的少女一咬牙,就這樣直直地跪了下去,發出一聲巨響。但如此可憐,卻無法在現在的宇文毓心裡激起絲毫漣漪,青年只是神色淡漠的看著池面,偶爾抓一把魚食撒入水中。
「你看。」青年將手一指,少女不明所以,順著他的手望向池面,卻見幾尾魚翻著魚肚漂浮在水中,顯然已經死去。
「啊!」少女發出短促的驚叫,這是老爺特地尋來給公子解悶的南海鳳尾,每一條價值千金。
「池中魚,籠中鳥,下場都是一樣的。」
「公子…」兩個人各自想著心事,一時無言。卻不知,這一幕,全然落入另一個人的眼中。
殷然簡直看呆了。誰家玉樹庭院中,疑是仙人落凡塵。青年坐在木製的滾椅上,神色憂鬱,雪白的臉色幾乎要與肩上的狐裘融為一體,更為他本就清俊的容顏蒙上一層若有若無的神秘色彩,仿佛即將羽化歸去。總之,殷然覺得,這就是他尋找多年的人。
他迫不及待地疾走幾步,想要更近地一睹玉人的芳容。還沒等到跟前,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兩個黑衣大漢攔住了去路。
「你們做什麼?放開我!嘿,美人。在下殷然,敢問美人大名。」
「哪來的登徒子豈敢冒犯我家公子!把他扔出去。」
「好。」
「喂喂!我是你家的客人,誰給你們的膽子膽敢這般對待於我!美人!美人救我!」
宇文毓對這場鬧劇充耳不聞,他只專心餵他的魚。
「美…不,公子,在下是真心想要結交於你。你…」
「這是怎麼了?」宇文護總是在恰當的時期出現,一如當年,救了他,卻又把他推向深淵。宇文毓握簫的手緊了緊。
「大將軍,這個登徒子…」黑衣大漢用最簡短的語言說明了事件的原委,以及自己確實冒犯了這位「客人」,最後請他定奪。可宇文護現在哪有心思管這個,他滿心滿眼自從看到宇文毓的那一刻起,就都是他了。他半蹲了下去,雙手輕輕地環住宇文毓,柔聲問道:「怎麼出來了?你身子還虛,這兒風大…」等了許久,看他不回應,又自顧自地說道,「我抱你進去吧?」
宇文毓想,何必呢?是不是有人的地方你都要偽裝。正想說什麼話諷刺一下,卻不爭氣地嗆咳起來。嚇得宇文護趕緊把他整個人摟在懷裡,用手輕輕地拍撫他的背部。
「好些了嗎?」
宇文毓稍微緩過來一點,就推開宇文護的手,努力繃直身子,失色的嘴唇緊緊抿著,顯示主人的不虞。
宇文護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僵在那兒,過了一會,他才站起身,對殷然說:「國舅爺怎會跑到此處?」神色間的溫柔陡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霜。
「哦,本國舅看此處風景獨好,一時流連,不知怎的就誤入此處。唐突了這位公子,實在是…」
「既然知道唐突,為何還不速速離去?」
「宇文護!你敢對本國舅這麼說話!你…」
「燕北。」
「是。」
「你做什麼?!放開本國舅!宇文護,你…你給我等著!本國舅不會放過你的,哼!」
然而宇文護全然沒有把這所謂的「狠話」放在眼裡,他看向殷然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等那掙扎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了,他才復又俯下身,溫柔地撥開宇文毓額前的碎發,「嚇著了吧?我們回去。」說著,推著宇文毓往廂房走去。
廂房內。
宇文毓神色懨懨地半躺在床上,宇文護坐在他腿邊給他按摩,一面還試圖跟他搭話。
「毓兒…剛剛,那個殷然…你知道殷然吧?以後,他再來騷擾你,你不要理他,這個人不是什麼好人。」
「……」
「你是不是在怪我今天沒陪你?我錯了,以後都不離開你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