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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丶狼感動不已,從滿地獸骨中清出一塊地方,又從骨堆里翻出來桌椅讓他倆坐,接著要去翻杯子,季如驍:「不用了。」隨即從袖中取出兩個杯子。
「?」
宋映瑄:「你啥時候裝的?」
季丶狼欣慰,問他們想喝點什麼,兔血鹿血牛血羊血豬血雞血……宋映瑄起身,「我還有事,先走……」
季如驍又把他拽下來,對小叔說:「他不喝,弄我們自己的就行。」
於是季丶狼每樣都配了點,跟侄兒碰完杯後一飲而盡,露出浸了血的獠牙,笑得友善看向宋映瑄。
宋映瑄坐立難安,跟季如驍傳音,「竟然讓我看你喝生血,本君以後再也不會跟你親近了。」
季如驍:「你上回也是這麼說的。」
宋映瑄:「嘔……你別提上回,本君好容易忘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人族不吃生肉不喝生血?」
宋映瑄少時來過一回這洞穴,吃肉吃到撐,又窩在洞裡跟那不要臉的魔狼親嘴親到撐,最後走時小叔不放心,跟魔狼碰杯喝完血,拉到一邊問他這朋友是不是真的答應了。
不知道魔狼是想證明什麼還是想炫耀什麼,在出門之際,用沾著不知什麼動物血的嘴給了好朋友一大口親親。
宋映瑄想到那一口就又要嘔,偏過身子不看他倆,季丶狼看他的眼神卻熱切到了難以忽視的程度。
宋映瑄:「……您有什麼事嗎?」
「沒有,」季丶狼微笑,「只是覺得巧,你二人竟然還能碰到一塊兒,原先小狼和我說,我還當……」
季如驍咳了一聲。
季丶狼住嘴,邊嘆息邊搖頭,「如今擺起尊主的架子,大名都不讓叫了。」
宋映瑄想笑,強忍住傳音,「誰讓你這大名這麼可愛呢。」
季丶狼對他兩人突然到訪很是驚喜,問他們想吃什麼,又要開始忙活。
宋映瑄硬著頭皮說大半夜了,他們就來坐會兒,不吃東西了。
季丶狼臉霎時垮下來,宋映瑄:「吃,我們啥都吃。」
季丶狼又帶上笑,讓他們稍等會兒。
他行步平穩,右側骨腿藏在沾了血污的綠衫下,隨衣袍甩動而若隱若現,小蝴蝶悄無聲息地落到了他肩頭。
宋映瑄還盯著季丶狼的背影,季如驍突然碰了碰他,示意他看滿洞獸骨。
「我黃昏時從他洞裡離開,那時獸骨僅剩一半,如今卻又堆滿了,不過幾個時辰,他又捕殺了許多獵物。」
宋映瑄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內某處拐角,「捕那麼多,他吃得完嗎?」
「大多放起來或送到我父母洞裡,他自己只吃現殺的活物。」
「那你們養在秘境裡的獸怕不夠他殺,」宋映瑄執起沾滿殘餘獸血的杯盞觀察,突然放下杯,湊到季如驍面前低聲問,「他不吃同族吧?」
為保證四肢與野性不退化,魔獸生靈後仍會堅持捕獵未生靈的獸。
有魔氣薰陶,魔獸往往會變得更加狂暴,宋映瑄每次撞見魔狼與魔羊湊在一處進食普通羊或普通狼,都直呼變態轉身快步離開。
生了靈便都是魔獸,魔獸間是約定俗成互不捕獵的,但看洞裡獸骨的驚人數量,這位小叔保不齊還真不挑。
季如驍讓他猜。
宋映瑄不猜,他問了另一個更關心的問題,「你們不吃人吧?」
「修魔交好,不吃。」
「那若是不交好呢?」宋映瑄繞他的頭髮,「倘若此次生不了靈,兩界仍在打架,靈氣沒了不說,還逐漸無水無糧,那……」
「到時便不只獸吃人。」季如驍把自己頭髮從他手上繞開,攥住他的指尖,亮出尖牙作勢要咬。
「也是,」宋映瑄往外抽手,沒抽動,乾脆不動了,「到時人吃獸,獸吃獸,人吃人……你好噁心,每天想些什麼東西?」
見他都不掙扎,季如驍也沒真咬,卻抓著手不讓他抽走,說:「不會有那一天。」
「那當然,」宋映瑄哼哼奉承他,「全靠尊主隱忍蟄伏,英明神武,不顧名聲,不要臉皮,一言不合便抓人回家,先祖都使喚得動,還……疼!」
狼牙不輕不重給了他一口,其實不疼,宋映瑄又跳起來嚎:「你咬死本君了!待著,馬上給你這狗牙拔了!」
宋映瑄猛然撲向他,季如驍抓住他手臂往自己懷裡扯,正色道:「在小叔家,你不能收斂些?」
「你……」宋映瑄震驚於他的厚臉皮,一腳踹上他的腿,惡狠狠威脅,「張嘴!」
季如驍環腰把他拉近,皺眉避開他的手,「本尊剛飲過血,不好與你親近。」
宋映瑄氣不動,只能拍他腦袋,「你跟誰裝傻?」
季如驍仰頭要親他,「你實在想要也行。」
宋映瑄捂住他的嘴,兀自惋惜,「本君怎麼就不是你們這樣的禽獸呢。」
「?」
他注視著面前晶亮的藍眼睛,幽聲道:「本君若是跟你們一樣茹毛飲血生吞猛咽,便每日逮東西吃吃吃吃吃,吃完內臟吃大腸,吃完腦袋吃眼珠,嘴都不擦就抓你親親親親親,讓你……」
手突然被抓下來,季如驍迅捷貼近他,兩唇輕碰了一下,又抓著他手捂回自己嘴上,示意他繼續說。
宋映瑄眨眨眼,唇上還殘留著一閃而過的溫度,「好像也沒那麼血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