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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靜靜看著他,突然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唇,「不必。」
「什麼……」
宋映瑄話還沒說完,忽覺一陣眩暈,最後看到的是那雙朝他伸來的老手,他連抗拒都沒來得及生,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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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醒的,再睜眼時宋映瑄不光覺得冷,躺的地方硬邦邦還挺硌。
他坐起身,揉了揉昏沉的腦袋,環視四周,一眼看到旁邊側倒著的金籠,他把籠子扶正,低頭看了眼自己,上身一絲-不掛,下面好點,留了條褲子。
宋映瑄現在開始懷疑,這憑空冒出來的老頭別是哪來的賊,表面攛掇著兩界打架,背地裡一心想著把昂貴的法袍全扒了跑路。
狹小的密室,無窗無門,四不透風,連個縫都沒有,宋映瑄聚靈亂攻,發現哪都打不開道兒,他蹲下來打開了籠子門。
魔蝶飛出來,看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別碰恁蝶!」
宋映瑄:「我沒碰你,喊早了吧?」
魔蝶拿大翅膀扇他臉,宋映瑄提著銀鏈用力一拽,把它放了出來。
重獲自由,魔蝶瞬間變大數倍,雙翼幾乎要撐破密室的頂,不出片刻,它又猛地卸了力,以半人半蝶的姿態趴到了地上。
他手臂與雙翼相連,額頭頂著兩條細長的觸角,全黑的眼珠從眼眶凸出,瞪得極大怒視著宋映瑄。
宋映瑄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後退一步想說什麼,朝蝴蝶人上下打量了幾眼,視線定到它大膽又華麗的輕紗長裙上,最終開口道:「……姑娘,你聲音還挺雄厚的。」
「呸!我恁蝶……你幹什麼?」
宋映瑄掌心覆上了它受傷的翅膀尖,說:「別亂動,那鏈子挺傷靈的,我給你看看。」他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嘆口氣說,「當然,非禮勿視,姑娘你先閉上眼吧,這眼珠瞪得也挺累的。」
魔蝶沒了力氣,抬不起翅膀避開他,冷哼一聲道:「假惺惺,昨夜就是你給我穿的鏈子,現在裝什麼好人?尊主說得沒錯,你們人修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狗東西!」
宋映瑄聽到它第一句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聽到「尊主」兩個字又亮了一下,再聽到「狗」字,他收回探傷的手,直視那兩顆滴溜溜的,獨屬於魔蟲一族的漆黑大眼珠問道:「我把你抓來的?」
魔蝶冷笑,「裝。」
「在哪?」
「還裝,還能在哪?你這闖魔淵的賊人!我說藺蠍怎麼突然化人,他也是你們安排的吧?裡應外合攻打我界,等著,我們尊主遲早把你們全咬死!」
宋映瑄沉默盯他看了一會,同樣冷笑一聲道:「你們尊主這麼厲害,怎麼不來救你,怎麼不親自過來打探情報?你這成體也就罷了,連崽子都下得去手支使,誰才是道貌岸然的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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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藺蠍洞穴離開後,季如驍閃身回了寢宮,果不其然,巨翼蝶不在。
他在藺蠍洞府看到了怪異的一幕,明明不久前他才穿過洞穴,看到化回原身的黑蠍正趴在石塊上睡著,洞穴深處卻還有另一個人形的藺蠍,只是背後少了那個標誌性的毒刺尾鉤。
當然,更引人注意的是另一個身影。
他面對著藺蠍,手上提著一個半開的金籠,兩人不知在交談什麼,籠中一閃而過的翅膀輪廓像極了他的那位魔侍。
提籠子的是個人修,那張臉很熟悉,畢竟幾個時辰前狼崽剛跟他一起沐完浴睡完覺。
人修離開的時候狼崽跟了上去,這人提著籠子走走停停,遇到有水的地方還要過去照上一照,仿佛很滿意自己這張臉。
狼崽跟了一路,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此次謹慎萬分,一絲氣息不露地躲到了這人的房外,果不其然又是那個老頭。
天將亮,狼崽隱在不遠處的樹上,想等這人出門再想辦法把巨翼蝶救出來。
大多修者尚在睡覺,老頭一直沒出來,狼崽卻看見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修好像剛睡醒,氣沖沖在路上攔人,又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半晌無果,他行到樹下,聚靈一腳踹上粗壯的樹幹,帶得樹杈不住抖動,怒道:「誰見本君的狗了?!」
狼崽險些被抖下去,只能拿爪子緊緊扒著樹枝。
他昨夜也沒這麼凶吧?
好容易熬到那老頭出來,狼崽等了會,確保屋裡沒人,迅速鑽進去找金籠,找又找了半晌,季如驍剛化回人身,不等打開查探,門外突然傳來響聲,又有人來了。
狼崽隱在暗處,老頭兒扒那人修衣服的時候他險些就出去阻止了,好在沒全扒,比這人修昨夜自己扒自己差遠了。
老頭化好形,又換上剛扒下的外袍,在鏡前滿意地看了看,注意到空蕩蕩的手,他朝地上一瞥,靈光聚到手心,又把底下昏迷那人的劍喚了出來,這才心滿意足地要出門去。
他走之前隨意一抬手,房內的屏風就聚了過來,變幻著陣型將一人一籠圍在了中央。
這回是真的沒人了,季如驍又化回人身,繞著成陣的屏風試探了許久,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破陣的瞬間,他看到自己扮成性感魔侍的猛將和衣不蔽體的人修正你來我往地對罵,氣氛一派和諧。
巨翼蝶惡狠狠,抬不起翅膀,只能拿觸角甩他,怒道:「你才是狗!」
宋映瑄把他觸角打回去,「你們尊主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