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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在父母一次次的疏忽、一次次的缺席陪伴下,回歸家庭教育的伊卡,狂化問題越來越嚴重。
雖然他的父母聘請了專業的育兒師和保鏢,提供給他最優渥的生活環境,但這些顯然並不能解決伊卡的血脈狂化——
甚至,他還因為狂化而長期接受藥物鎮靜,除了享受的物質條件比育崽所的幼崽豐富之外,其他的還蠻相似的。
李斯年也曾勸過老友,讓他們夫婦倆多抽時間陪伴孩子,結果可想而知,直到伊卡終於半獸化且完全失去理智,就連藥物也無法控制他的情緒後,夫婦倆才終於幡然悔悟。
只是這時候,明顯已經遲了。
過了一會,李斯年的通訊才被接聽了,光幕中出現一張顯得十分憔悴的臉。
男人大概四十歲出頭,擁有一頭漂亮的藍捲髮,五官深邃俊朗,只是眼下濃重的烏青減損了他的美貌,顯得無精打采的。
「抱歉,剛才在忙。」克里克說道。
李斯年自然不可能為了這種小事計較,他簡單寒暄過後,便問道:「你們在路上了嗎?」
「是的,剛剛抵達第一個補給星。」
克里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他們不像李斯年功勳卓越,能夠說動皇帝陛下讓他們使用最新型的軍用星艦,他們從特斯帝國首都星前往獄星,按照最快速度也得三四個月的時間。
「路上一切安好吧?」李斯年問道。
克里克苦笑了一下,抹了把臉道:「伊卡的情況還是很糟糕,我真後悔當初沒有聽你的。」
說著,他背轉過身,鏡頭將他身後的畫面如實地呈現在李斯年的眼前。
只見房間中放著一個封閉式的水箱,箱體由玻璃製成,透光性很好,可以看到裡面裝滿了水。
水中,一道身影遊動而過。
那竟是一個雙腿已經化作魚尾的少年,少年繼承了他父親的藍發藍眸,魚尾也是淺淺的藍色,可以看到魚鱗正在往他的上半身蔓延。
他的手臂到肩膀的位置已經被細小的魚鱗覆蓋,微微地閃著光。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臉側,竟是長出了像魚鰓一樣的東西,配上他一雙變成豎瞳的眼睛,看上去分外妖異。
本來在水箱中安靜遊動的小人魚,似乎察覺到了李斯年的注視,忽然齜起尖銳的牙齒,兇狠地朝他低吼了一聲,接著他便用魚尾撞擊起了水箱。
這水箱是用特殊材質製作而成,並不那麼容易被拍碎,但也被拍得砰砰響,每拍一下都像拍在人心上似的。
聽到聲音,伊卡的母親納莎從房間門外跑了進來。
見到光幕上的李斯年,她輕聲打了個招呼,便趕緊來到水箱旁,安撫道:「伊卡,媽媽在這裡呢。」
然而她的安撫並沒有起到多大的效果,人魚少年沖她兇狠地齜了齜牙,然後便繼續甩動著魚尾,充滿暴躁乖戾的氣息,箱中的水劇烈涌動著,似乎隨時都要破箱而出。
事實上,在這一個月的旅程中,水箱已經加固過不下十次,中途還完全更換了一次。
克里克望著兒子暴躁瘋狂的樣子,既心痛又無奈。
「伊卡不喜歡被關著,但我們也沒有辦法,他這個狀態實在太危險了。」克里克無力地說道,「而且他的獸化狀態越來越嚴重了,我和納莎也無法安撫住他。」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明明他和妻子都擁有海人魚的血脈,卻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輕易就安撫住發狂的伊卡。
醫生告訴他們,這可能跟血脈沒有關係,大概率是伊卡在抗拒他們,發自內心地拒絕父母的靠近,所以他們的安撫才無法起效。
這種情況在星際之中也不是沒有先例。
從以往的案例來看,這樣的情況往往出現在那些親子關係惡劣的家庭之中,孩子厭惡甚至仇恨父母,因而主動拒絕他們的安撫。
這個診斷結果,對克里克夫婦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因為,他們雖然忙於各自的事業而無法親自照顧孩子,但內心還是很愛這個孩子的,血脈之間的聯繫根本無法割捨。
而且在他們的認知中,他們和伊卡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糟糕,然而事實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這對總是不著家的父母才終於醒悟過來,紛紛放下各自的事務,回歸到家庭之中,盼望著能讓孩子變回來。
然而,伊卡的情況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回歸而好轉,再這麼下去,他很可能會變成一條魚。
這樣的結果,試問哪對父母能夠接受?
納莎幾乎是終日以淚洗面,克里克也十分消沉痛苦,直到在一個月前,他們接到了來自李斯年的來訊,才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
「斯年,那位蘇飼養員真的有辦法幫助伊卡的對吧?」克里克望著李斯年,仿佛看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李斯年鄭重地點了點頭。
「育崽所的情況,想必在出發之前你也有調查過了。」他說道,「除了視頻為證之外,地星成立幼崽戰隊的事,你應該也收到風聲了吧?」
「地星?」克里克遲疑。
「對,現在獄星上的守軍都已經改了稱呼,將這顆星球稱為地星。」李斯年解釋道。
雖然星盟那邊還沒有正式通過,但這卻是獄星上所有基地的默契,他們都自發地在保護幼崽,為他們不要長歪而保駕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