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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以溫覺得,裡間他包花的工作檯,完全可以拓展為一個小型花藝workshop,提供一些入門級的花藝體驗課程。這種活動既能有效提高花店裡客人停留的時間,也能在客人與花店之間締造更深層的聯繫,製造私人化的體驗感。
趙以溫滔滔不絕地,分別從花店的硬體條件、目前花店顧客的消費者畫像、這一新業務的優勢、開設項目可能遇到的挑戰等各種方面,向姜何闡述了他的想法。
兩人邊討論邊商量,時間飛快,晚飯也沒顧上吃。直到晚上九點,姜何和趙以溫一起關了店,去一家海鮮燒烤店吃了宵夜,才帶著新的思慮各自回家。
要是放在以前,姜何絕對不會跟趙以溫聊這麼長時間。
因為何必呢?每個月下來,到姜何手裡的營業利潤並不少,尤其遇上七夕和情人節的時候,那數額更是可觀。既然花店的經營並不存在困難或危機,姜何也沒有忽然膨脹的物慾;那就按原先的狀態繼續就好了呀!為什麼要開闢新業務?多累得慌。
但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姜何遇到了更大的生活變數,嘗到了和之前不一樣的滋味;所以漸漸喜歡上了這種「往平靜水面上投石子,製造一片漂亮的漣漪」的行為。
對於日復一日面對著一片靜水的人,這也可以是一項有趣的活動。姜何這樣想著,推開了家門。
「老闆你回來啦!」電視櫃旁邊,辛久正坐在地板上,一手拿著正在充電的手機,一手舉高了跟姜何揮手打招呼:「你看《正義與瘋狂》了嗎?我的天啊,誰能猜到終極BOSS居然是全程跟他們一起調查的人!」
辛久說的《正義與瘋狂》是八點檔的一部電視劇,黃金時段每日兩集,最近勢頭很大,姜何也有耳聞。
「你一下午就看完了?」姜何有點不敢相信,辛久虛弱期,應該落了十幾集才對:「也沒午休嗎?之前一到中午就聽你在我肩膀上打盹,一到假期就沒瞌睡了?」
「我也真是膽大包天了,居然在老闆肩膀上睡覺……」辛久稍稍偏頭,朝姜何不好意思地笑:「不過我平時沒有午睡習慣的,就是在禾鼠形態下會有晝伏夜出的本能,所以才白天犯困,不是故意的……」
姜何並不覺得辛久在他肩膀上打盹是多大件事,只是很無所謂地「嗯」了一聲,去臥室拿衣服準備洗澡:
「今晚早點休息吧,明天可不是假期了。」
這晚,忙著追劇的辛久沒能在姜何之前洗澡,所以等姜何出來之後他才進去。
姜何睡前又想了一遍趙以溫的提案,好像挑不出毛病,但好想也不能貿然開始。出於求穩心態,臨睡前,姜何還是挑了本商業經營類的書下單。
辛久的「浴缸癮」過得差不多了,最近幾天洗澡都很快,出來之後就到姜何臥室門口提醒他:
「老闆,我變回去咯?」
姜何就跟著辛久一起去客廳的鼠籠旁邊,在辛久變回禾鼠之後,把他之前穿的衣服收好。
這晚的日程和之前大同小異,姜何拿著一團辛久的衣服進臥室,然後把臥室門關上,設好空調定時,自己也躺上床準備休息。
辛久提到的科研經歷,趙以溫提到的H大,讓姜何想起了許多前塵往事。
在H大讀本科的時候,姜何修的是化學生物學專業。可能就是因為之前接觸過實驗室小白鼠,所以最初見到辛久的時候,才沒顯得太慌亂吧。
鼠類確實會晝伏夜出,姜何想起某天晚上在學院樓開會,離開的時候路過實驗室,裡面小白鼠的動靜大得出奇,跟在課上完全不是一個水平。
姜何的腦筋忽然轉了一下:辛久說他白天打瞌睡是因為生物鐘,那晚上應該也會因為生物鐘所以睡不好吧?
這一天辛久都沒好好休息,上午忙著煮飯,下午忙著追劇;要是晚上還休息不好的話,明天還怎麼起床去上班?
或者,難道要跟辛久說,明天再放他一天假嗎?可是今晚才跟他強調過明天上班的事,第二天忽然又說不去了,要怎麼解釋啊?
說出於對員工的人道主義關懷嗎?太生硬了吧。說自己擔心他累著嗎?也……太說不出口了吧。
辛久要是變回人形的話,生物鐘應該就跟著變回來了吧……
但客廳的沙發躺上去太熱,小臥室的床還沒來得及收拾,辛久變成人也休息不好吧。除非……
姜何想到了一個,他可能不該想到的辦法。
此時的豪華別墅倉鼠籠里,辛久正強迫自己閉上眼睛,臥在籠子的角落,貼著塑料牆壁勉強「降溫」。
明明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但辛久的大腦此時卻十分活躍,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閃現各種畫面。
一會兒是今天剛看的電視劇的飆車情節;一會兒又是之前的房子裡半夜下雨,淋濕了晾在窗邊的衣服;一會兒又切回電視劇,終極BOSS踩著鋥亮的皮鞋,親臨主角的審判現場……
腳步聲「咔噠」「咔噠」「咔噠」「咔噠」地響。
「辛久?你睡了嗎?」
腳步聲停了下來,小禾鼠抬起了沉重的眼皮,被客廳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的燈晃了下眼睛。
辛久認出了姜何的聲音。睜眼,勉強看清了姜何稍亂的頭髮,和他等比例放大的臉上略顯緊張的神情。
「那個,你睡不著的話,要不變回來吧……今晚先在我臥室湊合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