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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家是上任看山人留下的宅子,不僅有正規的大門,院落中該有的排布同樣面面俱到。
西側廚房,灶台上放了一碗白粥,粥上撒著肉沫,還散發著香氣,特意用白瓷印花碗乘著,與筷筒中截然不同,細了半圈短了一截的筷子平放在碗邊。
陸茶沒出息肚子咕咕叫,只是那粥未經過主人允許,他想喝也不能上前呼嚕呼嚕幾口給喝了吧。
再往其他地方看,農具鍋碗,燒火的柴都格外規矩,連毛刺的沒有。
陸茶從廚房退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碗粥香離自己更近了。
「茶哥兒,喝粥吧。」卓長浩一直跟在他身後,等著茶哥兒叫他幫忙,那眼饞的模樣盯了好長時間,肯定是餓了。
幸虧他提前煮了粥,怎麼能讓茶哥兒餓肚子。
陸茶見原本遙遠的肉粥出現在自己眼前,矜持了一秒端過來,邊走邊喝。
溫熱入肚填補了空虛,原身這是被餓了多久,他想吃慢點都不行。
綿軟滑口,肉香芬芳,沒想到獵戶還是個好手藝。
端著碗,陸茶行至東側廂房,內室與外室兩張床榻,分別都鋪好了被褥,燭台巧好就在手邊,若是起夜順手就能點亮燭火。
只是新婚夫夫,置辦兩張床?
陸茶壓下疑惑。
他看上人家的容貌,說不定人家還要考究一下自己能不能做他的夫郎,早晚都要睡在一張床上,急什麼。
粥喝完了,順手交給獵戶,自己走去正對門的北側正堂。
北側正堂原本是會客廳,現在改成了雜物間,兩張桌子和財神爺的畫像被放在牆角,其餘地方堆放各種箭弩和農具籃子,整齊放在一旁。
後院,獵戶在打獵有餘養了一群雞,各個雄赳赳、氣昂昂,每隻雞膘肥體壯,雞冠朝天。
還真是隨主人。
陸茶捏了捏自己的瘦胳膊腿,比不過比不過。
不算窮,院中還能開墾出一塊地方種茶,對於線下無依無靠的陸茶是個極好的主意。
挑個獵戶打獵的時候悄咪咪種下,隨意找個理由搪塞而去就好。
遠處的卓長浩洗好碗,打開柜子,放在他吃飯大碗的旁邊。
在一眾巨大的碗中,那隻小碗與眾不同,但也昭示著,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有夫郎的人了!
卓長浩沒忍住,微微一笑,對著陸茶傻樂。
陸茶在院中環顧,那抹燦爛微笑冒出來。
這獵戶又在笑什麼。
陸茶思來想去,沒想通。
卓長浩被陸茶這麼一看,不敢笑了,暗戳戳在心裡傻開心,對著陸茶道:「茶哥兒,拜堂。」
放下蒲團正對著門內,直接單膝跪了下去。
卓長浩承認自己是有些緊張:「腿,腿軟了。」
哈哈哈!
陸茶忍著笑,他想,獵戶沒有兩腿全跪下去已經算好了。
人家拜堂都是彎腰,獵戶搞出個蒲團是想幹什麼,拜把子?
「來啦!」
陸茶暫且原諒他的冒失。
與他對了三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隨後夫夫對拜。
低彎著腰,慢慢與獵戶的腦袋越靠越近,停在一個合適的距離。
攏手相握,這下算真正結了禮。
卓長浩在陸茶抬頭剎那,對著他道:「茶哥兒,現在你就是我夫郎了,我以後會對你好。」
陸茶不過與他相處半日,獵戶說什麼他入耳旁風一樣,左耳進右耳出。
對他好可不能是嘴上說說,是要經過幾番考驗的。
陸茶略一點頭,應上他的承諾,待往後日日相處起來,再做思量。
門外,一位哥兒聲音洪亮,暫且叨擾了陸茶與獵戶二人的濃情。
「茶哥兒,嫁了人怎麼就忘了哥哥,哥哥好心給你來送陪嫁,你小子倒好,在外晾我半天。」
那名小哥兒拿著一小提竹籃,一件破舊的衣服置於最底,上面用香帕鋪著,裡面放著五個雞蛋和一小塊糕點,一路走來,那位哥兒已經吃了兩個雞蛋,零零碎碎的雞蛋皮鋪在竹籃里。
而這,正是他口中的陪嫁。
陸茶看著陸居一口一個哥哥自稱,吃著他摳搜娘松送來的丁點陪嫁,還有一些入了他之口。
陸親娘吝嗇,對於陸居自然不例外,這次陸居上山,頭頂上一朵大紅的絹花尤為艷麗,他挑釁般仰頭,特意讓陸茶看清他的漂亮頭飾。
陸茶一眼就瞧中:「哥哥,你的頭花很是新穎啊。」
陸茶虛與委蛇,這聲哥哥都差點把自己叫吐了。
陸居頭一次聽陸茶如此與他對嗆,往常不都是悶聲悶氣的。
立於他身後的獵戶走了出來,那樣貌比村中秀才郎都要俊秀。
這,這是那個獵戶!
陸居震驚於行色,攥緊拳頭不堪示弱。
原來是有人撐腰才敢公然這般對他。
不過一個獵戶,陸茶往後日子定然會被他害死,長得好看又有什麼用。
這麼想,陸居對著陸茶憐憫一笑:「肯定好看,這都是娘給弟弟準備的陪嫁,不過哥哥看上了,弟弟可就別想要了。」
這樣明搶的事情多了去了,陸茶再膽大又如何。
哦,他的啊。
陸茶知道陸居沒安好心,這陪嫁多半是不值錢的東西。
且不說能讓他搶去的東西定然不差,但這紅色太醜了吧!那戴上一朵都快趕上媒婆,如若在唇角點上黑痣,說媒都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