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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來也不知道這顆果子怎麼樣了,因為王又被帶到了別的地方,然後過了一段時間就傳出了他已經死透的消息。
後來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連小人物都忘了。
直到現在。
他不知道自己看見活著的初見月是什麼心情,他活了很久,從當年那個做事笨手笨腳的無名小卒到了能夠推出去當代表的地位了,他覺得自己還是有進步的,只不過每一次的前進似乎也得屏息一些,過去的什麼,他總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已經涼了,又或者說已經被世道磨平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大家都這樣。
新王統治的還算不錯,除了他謀權篡位這一點不太光彩,鬼界在新王的帶領下走向了休養生息的道路,也少了很多殺戮,大家紛紛的誇讚起新王。
對於最普通的人來說,減少征戰就是最好的生存方式,當年的初見月的一切都是在血中打下來的,這埋著很多人的骨頭,一將功成萬骨枯,更別說是一個王。
隨著日子的安定,大家也漸漸的將這個曾經驍勇善戰高高在上的王給忘了,甚至他們更喜歡這個新王,人都是要向前看的。
家裡的日子也過得越來越好,他現在慢慢走向高層,雖然走的水也要深了一些,但大體還是平安的。
沒有征戰的和平是多麼的來之不易,是多麼的珍貴啊。
有時候連小人物都忍不住這樣想,以前的王會不會太過殘暴了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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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家都慢慢的忘了,在新王繼位之前,留給曾經的王的到底是一個怎樣滿目瘡痍的世界,入不敷出的財政可以用空空如也來形容,人口凋零,而且還有其他的事例,對鬼界虎視眈眈,內外皆難。
能夠通過與各界親善換取和平,避免戰爭,這對於百姓來說都是好事,因為這樣子就代表著他們不用再次流血了。
可是那個時候內憂外患,搖搖欲墜的鬼切,誰都想來啃一口,有時候不得不以戰止戰。
討好豺狼虎豹是沒用的,要用棍子打,要用刀子戳,要用盡一切辦法把豺狼虎豹給打死,這樣才能活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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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過去,初見月也有,他當年以暴制暴慣了,即使戰爭沒有打響,他的手段也止不住的凌厲,根本容不得一點錯處。
他是高傲的,但卻並不是剛愎自用的,可是自己的弟弟年紀還小,雖然現在不用發起戰爭,但身邊的臣子也不一定全都可信,他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斷,他有時候也是在想,自己會不會太無情的一些?他是不是需要用更柔和的手段?
他已經殺習慣了,即使停手了,也掩蓋不住內心的嗜血,清算完外邊的他就打算打壓曾經的世家,一有錯處就是往死里打。
密謀造反,營私結黨——
有時候拔草還會連帶著將無辜的土也給掀飛。
在他還沒想明白的時候,自己的弟弟就對他動手了,在他閉關即將突破下個階段的時候,最了解他的弟弟想要將他打碎,簡直是輕而易舉。
之後就是那樣了,日日夜夜的折磨,疼得要死。
初見月微微垂著眸子,腦海里不愉快的記憶再次湧出來。
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管你有多強大,總是要前進的,肯定會有進步空間,不管這進步空間明不明顯,他覺得自己過去了這麼久,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行事莽撞被情緒所染指,他得控制住自己,得捋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初見月看了一眼束林秋,有些失望的發現對方的注意力全在裝著九天玄鳳的盒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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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月蹲下身來:「我和你聊的不錯,所以留你一命。」
金文再次這樣近距離的和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王面對面聊天,即使對方早就已經脫節很多年,但他內心依舊有一種奇特的敬畏。
「幫我給初勿淨帶一句話。」初見月微微垂著眸子,笑著開口,他比起從前鋒芒畢露的樣子,還是有了一點柔和的冰冷的彎刀子,傷人更疼啊,帶起一大片的肉,連帶著血捅出的傷口,可比長長的直劍要嚴重得多。
「您,您說……」金文現在腦子依舊處在一種緊張狀態,初見月的氣勢依舊那樣的強大,讓他連反抗都反抗不了。
也許是喚醒了曾經的記憶。
「我詐屍了,好久不見你,有些想你,打算找個日子來見見你。」
初見月非常耐心的重複了兩遍:「記得住吧?」
「記得住。」金文說。
初見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整個人整體沒什麼氣勢,變得很柔和。
「不管是誰,總會有被時間磨平的一天,但心中總得有什麼,才不會徹底失去自己——這句話不用帶他不配聽,是給你的。」
說話間,又有一股非常強大的氣勢撲面而來,這裡再次出現了一個灰衣服的人。
他也是灰衣灰發皮膚蒼白,五官俊美,但整體偏銳利,比起初見月又差了一些,他的眸子是深黑色,和初見月淺淡清透的灰色又不一樣。
金文看了一眼這個新來的灰衣人,又看看初見月,一下子就明白這個灰衣人就是和初見月交換身份的那個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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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林秋在一旁幾乎沒什麼存在感,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金文,又看看這個新來的灰衣人,他覺得這傢伙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