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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人來來去去,不管如何都有人堅定不移的守護這裡。
多麼渺小的人,多麼遠大的夢。
天邊高懸的月,微金泛銀的月光,如同柔柔的紗落下籠罩著這一片天地。
現在的月照著荒漠。
現在的月在曾經也照著綠洲。
第217章 江畔何人初見月
束林秋抬頭望向天空,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月亮。
那麼,不論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抑或是在東西南北各方所有人凝視的是否都是同一個月亮?
那麼曾經的古人看著月亮,現在的人看著月亮,未來的人看著月亮。
月亮是否也在凝視著他們?
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現世的人與曾經的人同樣在月光之下,如同石像一樣地矗立著,認真的勞動著。
「初見月,你為什麼會給自己取這個名字呢?」束林秋忽然問他。
初見月就這樣默默的縮著,直到束林秋問他話,他才回答:「我一開始是沒有名字的,後來在鬼界的,不知道誰家裡的古籍,看見了一首詩,裡邊有一句話很得我心。」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時初照人。」束林秋替初見月補充了這一句。
「對,是這個。」初見月點頭,「這句話包羅萬象,包著過去未來,這是一個辯證。」
所以,他乾脆就直接拿來做名字。
不然歷任來的鬼王,都沒人姓這個姓。
當然了,「初」這個姓氏本身就很罕見。
初見月覺得自己當得起這個名字。
「你說以前會不會有人站在和我一樣的地方?看著一樣的月亮?」束林秋問。
束林秋突然神神叨叨的,給人的感覺有一些莫名其妙。
不過初見月並沒有覺得束林秋是在無緣無故的發癲,正如束林秋給自己取的假名字寰宇,正如初見月給自己取的這個名字。
不論是人生還是修煉的路上,大路多又多,有寬有窄,風景不一樣,氣候不一樣,方向不一樣。
浮雲,遠山,夕陽,江河湖海,太子,月亮,樹木,花卉——
歌調短短長長。
束林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想這麼多,只是在這一瞬間,他的思緒忽然飄遠。
黑夜中的冷,對他來說好像已經微不足道了。
他閉上眼睛,心中所想,便是世間萬象。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時初照人……」
忽然,他聽見了遠遠的一聲長嘆,一模一樣的沙漠,同樣皎皎的明月之下,他看見一道欣長的身影。
那是一個看不見面目的男子,一身淺棕色的袍子,黑髮披散。
他伸出手,似乎是要接住撒下的月光,緩緩握緊,他看見手中月光依然在。
只是抓不住。
月亮從來不獨屬於一個人。
束林秋看見那個青年,赤著腳,穿著薄薄的袍子,行走在沙漠當中,留下一串串細細長長的腳印。
他的身影在廣袤的天地之間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如同白紙上一點點的墨,又或者更少。
忽然,他的眼前是一叢叢樹林。
這已經是很大的長進了,畢竟樹林秋看到的那些樹苗也有茁壯成長的,只不過數量太少,顯得零落寂寞。
這裡的樹已經多了很多,雖然在這黃沙之間並不足數,只是少了幾分寂寥。
夜晚的風很大,吹得青年的衣袍獵獵作響。
他依舊抬頭望著月,束林秋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臉被頭髮遮著了,只有沒什麼血色的唇角,微微抿成一條線,看不出喜悲。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青年茶色的眼眸平靜如水,倒映著月光,這讓束林秋想起成色極好的琥珀,沒有任何雜質,在日光倒映下那樣燦亮。
他的瞳色是茶色,瞳仁卻是黑的,他看不清青年的臉,卻能看得清他的眼睛,每一處細節都這樣的明顯。
青年走的步伐,去的方向和束林秋的越來越像。
青年忽然停了下來。
他的身形顫了顫,似乎在一瞬間想到了什麼,又或者說,他領悟到了什麼。
他忽然站的筆直,眼睛注視著一個方向,然後他跪了下去,整個人伏在地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他在跪拜著什麼,充滿敬意的,滿是虔誠的,並非是奴顏婢膝,也並非是屈服。
而是被這天地,被天地之下不變的心,給折服了。
他輕吻腳下的土地,心無雜念,這一瞬間只有對天地的欽佩。
他看見青年抬起了頭,那是一張精緻漂亮的臉,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雙茶色的眸子,又清又亮。
他和青年的眸子對視上,在視線交匯的一瞬間,他們似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與之碰撞。
那是,過去與未來——
那是一張對於束林秋來說,又熟悉又陌生的臉。
傅——
束林秋覺得自己的腦子變得清明起來,他在短短的時間內,他的思緒飄去了很遠的地方。
這可不是一般的遠。
頓悟。
束林秋腦子裡忽然蹦出這個名詞。
他想起來,師叔離塵寰對他說過,他離化神只差一個小機緣,那麼這次頓悟算不算呢?
畢竟小機緣聽起來很簡單,但修煉到這個地步,即使是束林秋這樣的天賦,也是可遇不可求,有時候耗費個兩三年,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