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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拾月則一直將注意力落在門外,察覺到那一道窺探的氣息還在,不曾發生任何異動,隨後點了點頭。
明棠便抱著靴子,悄悄地擰開小門,走了這條道兒出去了。
有幾個收拾東西的夥計正好在連接的小道上推著泔水桶收拾東西,見一衣著富貴氣質不俗的小郎君走過來,有些驚異地想要出聲,明棠便丟出幾個錦囊去,小聲道:「家中夫人在裡頭喝醉了,我可不耐煩應付,趁機出去尋歡作樂。咱們男人的事情,你們不可聲張。」
那些個夥計每日在酒樓之中,稀奇事情也見過不少,見明棠這輕車熟路的樣子,只當她也這樣偷偷摸摸不只一次兩次了,也不覺得奇怪,撿了錦囊,發覺裡頭沉甸甸的都是銅板,便乾脆眉開眼笑地放她去也。
甚至還有人殷勤地替明棠引了路,在這非夥計不知道的複雜地界上左繞右繞,不驚動任何人地帶著明棠出了喜樂來。
明棠見這小子年紀不大,行事卻十分機靈,便又拿出一枚裝著碎銀的錦囊,賞給了他,只叫他不要多問,速速去附近的綢緞莊替她買一身庶民常服來,剩下的皆做他的賞錢。
小子一捏,便知道裡頭不少碎銀,隨便買件像樣衣裳,餘下來的比他七八個月的月例銀子都多。
那小子最知道拿錢的該閉嘴多做事,半點別的沒問明棠這般偷雞摸狗的是要做什麼,拿了錦囊就將明棠先帶到喜樂來后街這一條的屋舍之中等他,隨後飛毛腿似的跑了個無影無蹤。
不消片刻,他便拿著衣裳回來了,還自發地為明棠守門,讓她換了衣裳。
明棠出來的時候,他還將門鎖上,把鑰匙交到明棠的手裡:「這是小的租賃的屋舍,平常自己住著,鑰匙也只有一把。郎君的衣物藏在其中大可放心,沒人能動,郎君回來自個兒拿鑰匙開門就是。」
明棠深覺他聰明靈活,自己院中正缺個他這樣的跑腿小廝,只不過如今別的事情還真忙,便只問了他的名字,隨後自己去也。
喜樂來后街這一塊兒都是各色打長短工的庶民聚居的地方,人來人往的,大家為了生計都十分行色匆匆,沒人多注意明棠戴著帷帽要去哪,又要去做什麼。
她走了一會兒,先去了一家藥鋪子,看著便是藏在那深巷之中,無人問津的。
但一進去,裡頭卻別有洞天。
成片的藥櫃,裡頭藏了不知道多少不能在外頭賣的東西。
明棠老練地走到前頭去,以黑話同人言談,錢又給的甚足,十分熟練,那幾個賣藥的夥計也沒察覺出不對,只按照明棠要的,將她的藥材皆分門別類地收拾好,交到她的手裡。
明棠提著藥回返,為避人耳目特意走了一邊的深巷,心中正盤算如何配比,身邊卻跑過幾個瘋孩子打打鬧鬧的,將她猛得一撞。
她本就是個體虛病秧子,被這般一撞,站立不穩,直接往一邊跌去。
身邊也不知是哪戶庶族人家的窗戶,她兜頭跌進去,直接將人窗子給撞開了。
她掉進去,正砸在一團說硬不硬、說軟不軟的東西上,正待呼痛,方聞到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兒。
明棠伸手按了按,竟還覺得有兩分溫度。
不好,她身下……似乎砸了個人。
此人一動不動,昏死了過去,不知生死。
麻煩。
血腥她見得多了,倒並不害怕,只是明棠今日出來本就有些遮掩行跡的意思,倘若捲入到命案之中,官衙定要查些蛛絲馬跡,她來過此處多半瞞不住,事情便有些難了了。
到時候又要求到謝不傾的頭上去讓他遮掩,還是罷了。
她心中思量了一番,立即從此人身上下來,先環視周圍一周。
她與此人身處一狹窄的柴房之中,地上蓬亂地堆著些茅草,這人就草草地藏在茅草堆之下——門從外面鎖上了,唯一進出此處的地方只有明棠跌進來的那扇窗。
那窗戶並沒有閂上,細看窗欞上還有幾抹血跡,故而此人應當是從外頭翻進來的,此處定不是他的家。
負傷不往醫館藥鋪去,反而往庶民窗子裡一跳,以茅草堆遮掩身形,怕是避人耳目,見不得光。
不是匪徒賊子,便也是密探暗哨之類,明棠熟悉的很。
第209章 為何拋棄她?
既然如此,只要此人不死在這裡,但凡他是個聰明人,都不會隨意攀扯於明棠——他自個兒便不是什麼見得光的身份,也需要遮遮掩掩。
明棠久病成醫,也不管這人究竟男女老少,只從茅草堆中尋摸到他的手,探了幾息他的脈門,察覺其人脈象有力,甚至較尋常人康健不少,應是習武之人。
這就說明,屋中雖鮮血氣縈繞,但也不過只是出血量大,他身上的傷口皆不是致命傷。
但他的脈象很有幾分紊亂,斷斷續續,時快時慢,腕中甚至還有一絲紅痕往上臂延伸而去……倒叫明棠很有幾分熟悉。
前世里在最見不得人的去處金宮,她學了許多東西,也吃過很多苦頭,而這脈象所印證之毒,她再熟悉不過。
與前世里謝不傾所中之毒有異曲同工之妙,乃為絕命散。
這藥物與謝不傾所中之毒有些相似,藥性也相同,只不過是解藥上稍稍有些細微區別,但能救命者同樣相差不大。
正是此毒,叫他昏死於此。<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