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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姬的藥著實是靈丹妙藥,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明宜宓便能說出些簡短的話來,聲音雖然有些沙啞,卻好歹比先前開不了口要好得多。
四夫人見那藥如此靈驗,又是一陣的感謝諸天神仙,只道宓兒受上天眷顧,能遇到這等好醫者。
明棠在一邊靜靜聽著,也從這些話語之中再次重建整件事情的起因經過,細細在心中推敲,不錯漏任何一個關鍵。
她其實已經在心中隱約拼湊出整件事情的輪廓,只是如今還需要更多的事情佐證,故而她現下也不好將自己心中的猜想和盤托出,只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後再與她們圖謀。
等她們談完了,明棠才說起,能否允准她去小郎君的房中看一看。
四夫人有些憐惜幼子病痛,大抵是怕明棠打擾,面上神情有些猶豫;
明宜宓卻猜出明棠絕不會無緣無故去見她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弟,多半是與她有關,便拉著四夫人的衣袖撒嬌。
四夫人最受不得她撒嬌,又對明棠素來頗為信任,乾脆還是讓人領著她去小郎君的房中了,自己則繼續留在這裡,陪著明宜宓吃藥休息。
明棠一來,卻並未去見那被奶姆抱著哄的小郎君,而是直奔花架之處。
之前伺候小郎君的嬤嬤說了,平素里這裡並無人來走動,這幾日唯一多出來的不同就是從明宜宓的院子裡拿出去的一盆蘭花。
明棠疑心的就是這盆蘭花,她就是衝著這盆蘭花來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先前她問起這盆蘭花,那嬤嬤下意識地認為是蘭花有毒,這才叫小郎君也跟著生病了,將那蘭花給處理掉了。
不僅蘭花處理掉了,花架上的其他花也都被撤了下去,如今再看那花架上,已經沒有了半分蹤跡。
不過這也無所謂。
明棠本就不僅僅只需要那一株蘭花。
她走到了花架前。
這裡之前應當是擺放了不少的新鮮花朵,各色淡淡的花朵香氣繚繞在周圍,有些雜亂。
明棠卻輕輕地閉上眼,萬分仔細地從這繁雜的氣味之中,尋找自己想要的那一點。
須臾,她便睜開了眼。
果然如此,同她料想的竟是分毫不差。
那頭的小郎君還在哭鬧不休,幾個奶嬤嬤抱著他圍著他心疼極了,又不知該怎麼安撫他。
甚至有人說起要不要信些迷信,難不成是有什麼邪祟半夜裡衝撞了小郎君?
明棠的聲音卻淡淡傳來:「非也,同樣是受了毒的影響。」
幾個嬤嬤一下子嚇得變了臉色,連聲說道:「三郎君這話怎講?我們小郎君日日也就是在屋子中,有奶姆照顧著,偶爾抱到夫人跟前去盡一盡孝心,怎麼會忽然中了毒?」
明棠一指那花架。
其中有個嬤嬤立刻說道:「當真是那花有問題?方才睿嬤嬤說您在廊下同她說話,特意問起了房中有沒有什麼新添的東西,回來告訴了老奴。
老奴尋思只有這一盆蘭花是這些日子新添的,只怕它當真是害小郎君的罪魁禍首,方才已經丟到爐灶里去燒了。」
明棠點了點頭。
花不花的已然不重要了,她已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既已想通一切,那謀局便即刻開始。
明棠以自己也還病著,不好給小郎君過了病氣為由,沒敢上去抱他,又匆匆忙忙地回了正廳之中。
明宜宓大悲大痛,又是身中其毒,剛才喝了補精氣的藥,這會兒子有點昏昏欲睡,已然是閉上了眼去。
四夫人便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
她實則自己也十分疲憊,面上能瞧出一兩分憔悴之色,但卻仍舊強打著精神陪在明宜宓身邊。
屋中悶熱不透氣,她便不厭其煩的拿著手中的弓扇,一點點為她扇風納涼。
聽得門口有放輕的腳步聲傳來,四夫人回頭看了一眼是明棠,便小聲地同她說道:「棠兒來了。你且輕些,你阿姊好不容易睡著,且叫她再多睡一會。」
明棠點了點頭。
她只是悄聲說道:「既如此,還請四嬸娘借一步說話。」
四夫人心中有些狐疑,但瞧明棠面上神色沉穩不似作偽,便喊了身邊的使女為明宜宓撲扇,自己跟著明棠走到了外頭。
「棠兒,可是有什麼大事?」
「阿姊中毒一事,我心中已經有了眉目。為揪出背後之人,還請四嬸娘配合於我。」
一聽到明棠已經有了眉目,四夫人方才還十分疲憊的神色一下子振作起來:「如何配合,你儘管說便是。」
明棠點了頭。
二人稍稍走得近了一些,明棠細碎的聲音逐漸融在風裡,無人知曉。
等她們終於說完,早已經是月上中天,四下萬籟寂靜之時。
明棠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在花架下頭,遭那謝老賊打了個岔,錯過了高老夫人來四房一事,遂又重新問起:「方才老夫人過來,是為著什麼事?」
四夫人面上的厭惡毫不作偽:「還有什麼事?如今府中上下對她早已頗有微詞,流言四起。
當初她對你何等刻薄,進城門一事,以及後來不肯讓你與齊家那庶女退婚一事,府中一直也有人在流傳,她在下人之中的聲望早是一落千丈。
金嬤嬤死了,消息雖捂得嚴實,但府中也並非無人知道真相,如今已有些更難聽的話在流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