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頁
他心生厭煩地皺了皺眉頭,但那小廝跪在地上收拾東西,前頭便沒有掌燈之人。
明二叔尊貴慣了,可不會自己掌燈。
前頭一片黑漆漆的,指不定沾惹到什麼被喬氏藏在其中的毒物,反而又害了自己,明二叔也不願再往深處去,便站在小廝的身側,不耐煩地催促他速速收攏好。
那小廝低頭收拾收拾著,卻發出一些困惑之聲。
「這是……」小廝不由得端起燭火,湊上去一看。
但他不識字,自然是看不懂那些細細密密的字的,只是捧著詩稿到明二叔的面前,討好道:「二爺,您瞧瞧,這是不是夫人的姓氏?」
明二叔有些不耐地垂眸,卻見那已然泛黃的紙上幾個大字蹦入眼中。
小廝的手指之處,正是一個「喬」字。
「寄予喬妹吾愛……」
喬妹。
吾愛。
明二叔的心神幾乎瞬間就被這幾個字奪去,一時間覺得果然,一時間又覺得喬氏怎會荒謬至此,就算當真通姦,還不焚毀此物。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身後的明棠與四夫人,只疑是否是他二人又偷偷在背後做鬼。
但明棠與四夫人還在數尺之外,甚至還不曾走到這書架之前。
明棠面上似是有些發白,不知是否是被那倒下的書架所嚇著了,四夫人便略等她一等。
這便證明,書架倒下來之時,四夫人與明棠可沒有動手的機會,絕不可能忽將這些文稿混入。
明二叔氣的幾乎昏厥,將所有的文稿都從小廝的手中奪了過來,越是翻看,越是氣得發昏。
字字句句,精巧至極,皆是情詩,落款無名,只畫一叢冬梅。
喬氏閨名為冬,而那位楊氏郎君,小字紅梅。
明棠越過幾人,看著晦暗燈火下明二叔幾乎氣得扭曲的臉,只覺得暢快。
當年整個明府要將這盆污水潑到她的亡母身上,她心中的氣與怒,絕不比明二叔少一分。
這等滋味,也叫他嘗嘗。
第228章 斷子絕孫蠱
地上飄落的詩稿不知凡幾,明棠狀似好奇地往前幾步,從地上拾起幾張。
正欲看去,明二叔便劈手奪了過來,一張臉沉得嚇人:「這樣骯髒污穢的東西看了做什麼!」
說著,他便命那小廝將這些詩稿皆撿了起來,重新裝回那錦盒之中。
這不裝也就罷了,一裝才發覺,那錦盒竟都是上乘的黑檀木所做,甚至鑲了喬氏最喜歡的牙雕,一瞧便是用來裝愛物才捨得用的好盒子。
明二叔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將那錦盒重重闔上,捏了捏眉心,冷笑道:「你現下便出去,將喬氏給我喊醒——若是她不醒,便叫人端涼水將她潑醒。」
那小廝面上有些猶疑:「這般待夫人是否有些……」
明二叔便打斷了他的話:「夫人?鎮國公府可留不得她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面上很是難看,氣得胸膛不斷起伏,這話一出,那小廝不敢多講,立即調頭往外頭跑出去了。
明二叔亦跟著往外走,不願在這多呆一刻。
四夫人便要攔他:「二叔且慢。」
明二叔面上的不耐煩幾乎快要溢出來:「有何事?」
「喬氏屢次暗害我房中子嗣,有這般手段,也未必沒有害過其餘人。」四夫人的目光往明二叔的身上輕輕一點,點到為止,便讓明二叔知道她的意思。「二叔是否要徹底搜查,瞧瞧其中究竟藏著何物。」
明二叔方才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只記得喬氏與舊人有私情這一項,竟將這事拋在腦後。
他面上紅紅白白,其實並不想讓四房看這個笑話。
而明棠卻道:「二叔不肯,莫非是顧念髮妻之情,有意為她遮掩?」
明二叔如今想起喬氏便噁心,他性子急,最受不了這樣的激將,當即說道:「查,查就是!你儘管查,看看和我有沒有甚麼干係!」
四夫人便點點頭,她微微看了明棠一眼。
明棠的手負在身後,在明二叔不曾察覺的地方,已經朝後打了個手勢。
一雙高挑的使女便從外而入。
其中一位是改換形容的拾月,她對毒物頗有研究,早就等著今日替明棠查喬氏的私庫。
另有一位瞧著也有幾分眼熟,像是喬裝打扮而來的芮姬。
二人都作四房僕役的打扮,也沒引起明二叔的注意,明二叔只盯著二人的手中,只防著她們悄悄夾帶了什麼來陷害二房。
只可惜的是,她二人都十分幹練,手上空無一物。
明二叔又覺得晦氣,示意她們速速去查。
倒不想芮姬忽然伸出手就要扣明二叔的脈,一面說道:「莫動!你面黃氣虛,舌苔發紅,奴婢看你怕是中了毒了!」
明二叔只覺得那雙手乾巴巴地如同老者,他素來愛軟玉溫香,只覺得這觸感倒胃口,險些一把將手抽回來。
但也不知這瘦削高挑的使女哪裡來的這般力氣,不過指頭一用力,他就半點兒也動彈不得,結結實實被她探過了脈象。
她一雙眉倒是越皺越緊,只搖頭道:「好毒的心思,竟給人絕育!」
明二叔一聽「絕育」二字,險些眼前一黑。
「果真?」明二叔咬牙切齒道。
芮姬扁扁嘴:「怎麼,還懷疑奴婢騙你不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