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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消息能保她?
明二叔心中深恨,喬氏實在是毫無廉恥之心。
那小廝苦著一張臉說道:「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只是個跑腿的……只是夫人的臉色瞧上去實在焦急,定是有什麼大事,還請郎主過去先同夫人商議一番,再做決定也不遲。」
「有什麼大事能改不了她今日之錯!我不去,叫她滾到祠堂來,看看她有何面顏面面對我鎮國公府的列祖列宗?」
明二叔想起那些情詩便要作嘔,他正氣得頭暈眼花,喬氏身邊十分得用的大丫頭卻也匆匆忙忙地過來了。
她衣裙上還沾著未乾的血跡,應當是從喬氏的身上沾來的,平素里作為嫡妻身邊的大使女何等光鮮亮麗,今日卻也這般狼狽。
但這使女也顧不上這些,一路而來,觸到明二叔幾乎殺人的目光,心中就是一顫。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明二叔臉上的神色,只知道自己今日便是死也要將這消息遞到明二叔的臉前去,便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長呼道:
「夫人已知自己萬死難辭其咎,往日所做之錯,千不該萬不該,卻著實是出自對郎主的一片愛慕之心。但如今有夫人更重要的事情就在眼前,不僅與夫人有關,更與二房相關,乃至於與郎主也息息相關,還望郎主先與夫人商量!」
見明二叔還是無動於衷的模樣,這使女也沒了法子,只能咬緊唇,死死地在地上再磕了幾個響頭,口中反覆念著「郎主定要相信奴婢之言,此事確實十萬火急」,然後一頭撞死在一邊的石柱上,飛濺的血滴差點飛到明二叔的面上。
明二叔似是被這變故嚇了一跳,面色有些發青,只覺得喬氏身邊的人果然可惡,個個都這樣招人嫌棄。
但他又想起來這使女口中說的所謂十萬火急、與整個二房都息息相關之事——若非當真如此十萬火急,怎用得著以一個使女的命逼著他再去見喬氏一面?
明二叔心中更覺得煩悶。
這喬氏究竟在整什麼花樣,難不成以為這樣說,便能暫且留下?
若非律法如此,明二叔殺了喬氏的心都有了。
一介水性楊花、如此惡毒之人,怎堪當鎮國公府的嫡妻?
但終究,明二叔還是聽了這使女的話,不甘不願地往喬氏的院落而去,一面冷眼看著那小廝:「你送四夫人與三郎君出去。」
這便是下了逐客令了。
明棠倒也無所謂,她今日想要得到的幾乎也已然得到了,收穫頗豐,不急這一時片刻。
四夫人原本就是跟著明棠而來,見她也並無久留之意,就隨著她一同往外走去。
那小廝點頭哈腰地送著她們一路到了二房的門口,也不因四房與二房的關係不佳而擺任何神色。
四夫人瞥他一眼,有些可惜地搖搖頭,大抵是在想這人如此能屈能伸,說話又柔滑,是個合格得用的奴才,只可惜在二房這樣的爛地方。
卻不想忽然聽得明棠說道:「堂堂景王世子,裝個奴才也扮得這樣相似,果然是人中龍鳳。」
四夫人腳下頓時一頓。
她看著一邊油嘴滑舌點頭哈腰的小廝,怎麼也無法與自己印象之中吊兒郎當的景王世子魏輕聯繫在一塊兒。
明棠卻早已經知道,甚至是有意這般安排,只為了叫魏輕在四夫人這未來丈母娘目前露個臉刷刷好感,免得日後與阿姊的事情越發受阻。
她心中一面想著,若非要幫阿姊在四夫人的面前多為魏輕說些好話,她才不把魏輕這一趟子事在四夫人的面前說出來。若魏輕日後膽敢對阿姐不好,或是記不得這事的恩情,她可要把魏輕的皮狠狠地扒下來。
但明棠心中雖這樣想著,面上卻還是笑著說道:「正是,景王世子這些日子為了阿姊中毒之事,總在咱們府中奔波並未回府,為此事付出極大心力。先前使女丫頭的事情,也多虧了景王世子在其中聯通一二。」
四夫人有些默然。
她自己乃是天家貴胄的公主,自然知道這些皇親國戚何等自傲,自矜身份,從來不做這伺候人的事,便是假裝也假裝不得,就生怕自己比誰低了一頭。
倒不像這小子為了宓娘,這些日子這樣勞碌不說,竟還肯放下身份尊嚴,卑躬屈膝扮做小廝,溝通二房與四房之間的事,還叫明二叔沒察覺出任何不對。
如今想來,那方才撞倒錦盒掉落情詩一事,也應當是明棠與魏輕安排的。
雖說她早已與明棠通過此事的大致脈絡,卻不知其中細節布置,如今想來,明棠與魏輕更應當早已在一條賊船上,倒是瞞著她一個人不知道,還幫著他在自己面前說好話。
魏輕這些日子在此事中出人出力,四夫人自然看在眼裡,也念著他的力氣,知道他是因著對宓娘的心意,所以才這般用心,否則只是一個表親,哪值得他這樣奔波?
只是這樣短的時間之內,四夫人還是記得魏輕從前如何不著調,將景王府之中自己的親眷氣得頭昏腦漲,也記得景王府之中如何一團亂糟糟的,總是不願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受苦。
一時之間,四夫人的念頭也轉圜不過來,於是面上的神色稍微淡了些,卻也好歹不曾如同先前一般垮下一張臉來就叫魏輕回去,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小聲說道:「辛苦你了。」
魏輕這些日子為著四夫人的事情焦頭爛額,整日急得頭髮都快掉光了,只怕四夫人瞧不上他,不准他與宓娘之間的事。見四夫人如今終於肯與自己說一句話,就算不如從前熱絡,心中也覺得鬆快許多,立刻咧開個大大的笑容,然後馬上又收住小聲說道:「先不將這事擺在面上講,免得隔牆有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