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頁
他與她之間,當真有可能那樣好嗎?
明棠並不知道,如此一想,心中其實又有些低落。
但是她很快又想到,他與她之間,就算是朝露蟪蛄,其實當下能有快活,便已是最好。
明棠重活一世,其實心中也不過只有一個訴求,便是快活。
她面上有些笑容,雖然心中未必信了幾分,卻還是對著阿澤說道:「借你吉言。」
*
她二人在瀟湘閣之中說著這些隱秘的少女心事,門房那裡卻其實有些不大好了。
正如同明棠想的那樣,門房那些小子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瞧不起她,便如今輪到他們倒霉的時候了。
所謂的親戚過來,在門房那裡等了這許久,也沒見有人去通報,甚至連門房那幾個小子都不大客氣,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手裡揣著捧瓜子,邊吃邊喝,還問她要不要一塊吃吃,說是那位小郎君恐怕是不來了。
這些個人是很會擺高踩低的,說是明棠的親戚,其實就已經有些瞧不上了,而觀今日這孤身一人過來的婦人,見其身上一身看不出什麼成色的衣裳,料子看上去也並不像是上等的綢緞,一頭烏髮黑壓壓的束成髮髻壓在頭頂,不見半點裝飾,只用一根尋常的木頭簪子固定著,看上去就不像是什麼出生富貴的人家。
既然不是出身富貴的人家,這些人就對人家多有怠慢,只是叫她先在門房外頭的偏房之中坐一坐,連杯熱茶都不曾給人端上來。
那婦人生的有幾分嚴肅,面上瞧不見笑容,寫上兩道法令紋,瞧著平添許多冷酷。
她在偏房之中坐著,也不與那些門房小子的怠慢所計較,每隔一夥子就問問門房,是否已經通報到三郎君的院落之中了,可有人來回話。
那幾個小子回答的也頗有些怠慢,每回都是說已經喊人去說了,就照例像往常一樣,喝水的喝水,吃瓜子的吃瓜子,笑笑鬧鬧的,好像沒有一個人將那婦人放在心上。
那婦人等了大抵有大半個時辰,卻絲毫不見此事有什麼進展,一雙長眉已經越皺越緊。
其實她又不是傻,知道為什麼遲遲到如今也見不到三郎君。
那幾個門房小子一開始就沒有親自去瀟湘閣中通報,只是大爺似的,將瀟湘閣中的一個年齡尚小的小丫頭給喊了過來。
那小丫頭應當是去公中領什麼東西,正好被他們逮了個正著,所以同他們說了幾句話,幾個門房小子也沒有半點正經意思,語氣本就十分輕狂:「門房那裡頭有個婦人過來,說是你們郎君的親戚,你回頭去和郎君說一聲,叫你們郎君來見。」
那丫頭也不是個好糊弄的,聲音脆脆地說道:「就算是親戚上門,什麼也沒有的情況下,那也沒有我們郎君親自來見的道理。若是你們門房故意愚弄,尋個由頭來就將我們郎君叫來,豈不是你們對郎君呼來喝去?這樣不懂規矩!
是哪裡來的親戚?姓甚名誰?手裡拿了什麼樣的拜帖或是什麼信物?可還有什麼能夠證明身份身份的東西證明來人確實是郎君親戚的,你們可問過沒有?」
小丫頭的聲音聽上去還有些稚氣未脫的,問話倒是問的條理清晰。
彼時婦人在心中聽著,倒也有幾分肯定之意。那小子自小沒爹娘,倒也有些知心人在身邊,想必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但是那幾個門房可沒有問她究竟是哪裡來的,別的無關的東西倒是問的多,一過來便暗示她要給些補貼孝敬——他們是什麼身份,還要她去補貼孝敬這些門房小子?!
如此無理的要求,她自然沒給。
那些門房小子就罵罵咧咧地將她放在了這偏房之中,什麼也沒問,繼續偷懶的偷懶,吃茶的吃茶,嗑瓜子的嗑瓜子,就是沒有半個人再去搭理她。
這等態度,顯然是沒將她放在眼裡,也同樣沒將三郎君放在眼裡。
若是當真是盡職盡責的僕從,聽到府中有主子的親戚上門,必然是要先十分嚴謹的查過來人的身份,確定此人確實是府中主子的親戚,這才能夠將消息遞上去。
哪有人來了,就立即迎進來,怕自己錯過了張開口伸出手就要賞錢的好機會。
至於如何確認來人的身份,他們是半點也不做,確認來人身份的方式,居然是叫人家的主子,直接親自過來查看?
如此行徑,實在是荒謬至極。
哪裡有將自己做的事情推到主子的頭上去的?
更何況,他們可曾想過,也有可能主子並未見過這一門親戚。
這些門房小子,定是背後有誰在撐腰才有這樣的底氣,否則尋常奴僕可不敢這樣怠慢府中的主子。
原本只想著,自己第一次上門來,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便容忍一番。
卻沒有想到,在偏房之中等了這許久,卻遲遲不見有人上門來。
正當她正想走到外頭去,問問那些門房小子究竟有沒有同三郎君通報此事的時候,就聽得那幾個門房小子在外頭閒聊。
「不是,三郎君怎麼敢擺這麼大的譜?我分明方才跟他身邊的使女說了,如今來也不來,竟是連個回話的人都沒有,他自個兒的親戚,怎麼連看都不來看一眼?」
「誰知道究竟是哪門子的親戚?說不定三郎君早知道自己沒有半點親戚還活在人間,所以就乾脆不來了。誰知道這是哪門子的親戚呢?說不定是從哪裡上門來打秋風的吧,看著穿著那般寒酸的模樣,真是叫人平添笑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