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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停了停,馬上又說道:「不過屬下雖然不懂,但是府邸之中有一個十分懂得的,屬下這就去將她找來。」
明棠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應該就是這如今的小小八卦家,阿澤。
阿澤最精通的應該就是話本子,她喜歡聽故事看故事的話,對古來今外的戲曲應當也十分熟悉,尋她問一問,比坐在這兒冥思苦想要好的多。
阿澤很快就來了。
她應該是急急忙忙被喊過來了,臉上還有墨沒擦乾淨,黑一道灰一道的,手上甚至還抓著半支毛筆,想必方才又是在伏案疾書寫她的那些小小故事,然後就被喊了過來。
「郎君,聽說你要問奴婢和戲文有關的東西,這可真是問到行家了!」
小姑娘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的分明自己的故事也並不是那樣美妙,但是她的臉上無時無刻不帶著笑容。
每次看到阿澤,總是讓人覺得心情暢快。
「是,可曾聽說過水中月?」
明棠問起。
阿澤想了想,有些驚訝的說道:「小郎君怎麼突然對那裡的戲曲感興趣了?
聽到她說那裡,明棠立即明白過來,她這是知道這一齣戲,甚至還知道這一齣戲是哪裡的。
「此事同我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相關,所以若你當下並無別的事情,便將此事和戲文相關的事情都詳盡的告知於我。」
阿澤的臉上立馬蹦發出神采奕奕的光芒:「郎君需要奴婢講故事,奴婢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自己對故事和話本之類的東西簡直愛到痴狂,說起這些來也一點也不覺得累,在旁邊隨意的找了個墊子,坐在一側便滔滔不絕的講起來。
這《水中月》確實不是中原大地的戲曲,大梁朝的人從未聽過也正常,因為這戲曲是來自西南邊的部落之中的一些故事流傳而成,後人寫來的戲文,也只在西南邊的部落之中流傳,很少流傳到外頭來。
故事是個十分悽美的故事。
西南天熱潮濕,多密林多瘴氣,周遭又有數道大山,將他們與外界阻隔,因此在西南之地之中,多是一些沿著雨林或者河水湖泊而居的部落族群,其中並不通婚。
西南資源有限且匱乏,故而這些部落為了爭奪資源,彼此之間常有爭鬥戰鬥發生,關係有些水火不容,甚至有些部落十分有仇,見了面便要見血光。
各家族都將自己手裡的東西牢牢的握在掌心裡,但是數量不過如此,人口越來越多,擁有的東西也容易坐吃山空,所以西南的山民們總要想法子來解決資源匱乏的問題,後來便漸漸地發展出了走馬幫。
馬幫帶上他們密林之中的特產,翻過座座高山,到達南陳,與南陳的商販們交換易物,換一些銀錢,或者是在西南的山林之中絕對尋不到的必用品,以此來賺取錢財,獲取資源。
《水中月》的故事,便是發生在西南當地的一件悽美故事。
村落之中,各個寨子都有自己的馬幫,馬幫一多起來,賺來的錢自然就少了。
所以這些馬幫,他們一路遙遠的走出大山,要應對的不僅是叢林之中的種種危險,或者是躲在山道兩邊的山匪,更要應對的,是這些來自其他寨子的馬幫攻擊。
搶奪其他寨子運送的貨品,自己這一趟便能多許多收入,因此寨子之間的馬幫互相械鬥之事也時有發生,常有傷亡。
如此一來,各族之間的仇恨更是深重,這牽扯上了性命和血債的關係,就不僅僅是單純的利益之爭了。
時間一長,便演變成互相仇視的情形,你見不了我,我見不了你,見了面咱們就要拔刀而見。
但偏偏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兩個敵對的村落部落中,竟有一對青年人互生愛慕之心。
二人是在水邊相識的。
彼時那少女在石橋下的河邊洗衣服,漫天的星光灑落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一輪月色倒映水中,美不勝收。
可這般美景,卻不料山流湍急,將她洗好的衣物一下子捲走了。
這些衣物家中男女老少都有,甚至還有兩件是她為著日後的盛典節日準備的新衣裳,自然不能就這樣看著它被水流沖走。
是以少女雖然不失水性,但是卻在情急之下,為了追那幾件被水流捲走的衣服,一下子下意識的跳入了水流之中。
可惜一到了水中,便立馬想起來自己並不會鳧水,到了水裡,便覺得頭重腳輕,四肢動彈不得,大有直接往水底沉下去的趨勢。
少女終於顧不上自己的那些衣裳了,驚慌失措的在水中撲騰著求救。
她在橋下呼喊著,被水沖得越來越遠:
而這個時候,隔壁寨子的馬幫正好回來。
馬背上的鈴鐺聲叮叮噹噹,由遠而近,像是一首山林之間動聽的歌。
少女本想呼救,可是看到馬頭上掛著的與他們截然不同的敵對家徽,便知道那些並不是自己的寨子,而是其他的敵對部落。
她自小就聽說那些人殘忍嗜血,抓到他們部落的人便要大開殺戒,絕對不會心慈手軟,她想著自己若是落入到他們的手中,真的和傳聞之中描寫的一樣,自己會死的那樣淒涼的話,還不如如今就在水裡淹死。
少女一下子鬆開了自己抓著岸邊草木的手。
卻不想那馬幫之中走在最後的一人,注意到了少女在水中的浮沉,向前看了看,認出她身上的衣裳款式並不是他們寨子的,而是敵對部落的,臉上便出現一些掙扎的神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