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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進來的時候拾月還在忙,這會兒倒來了。
不僅是拾月來了,明世子身邊那位相傳極為受寵的大使女鳴琴也來了。
只是她的面色不大好看,蹲在一邊薅雜草薅得十分入神,連魏輕來了都不知道。
那昔日從龍衛之中唯一的女衛,這會兒正以棉花塞著耳,立在一個離馬車不近不遠的位置,見他一過來,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等著。」拾月這般無聲道。
魏輕有些後知後覺,他的武藝並不算登峰造極,也離了些距離,聽不見聲響。
但拾月這般守著,又不許他過去,他再是不懂,這會兒也應當懂了。
他走,又不知回去怎麼同明宜宓說;
不走,又不知道在這兒如何自處。
站著站著,目光無意識地瞥到微微晃動的馬車帘子是,魏輕無端覺得有些惱火。
憑什麼?
他只敢悄悄地吻人,他二人倒這般滾到一處去?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前,他二人有沒有考慮過如今還是個鐵光棍的自個兒?
魏輕滿身的怨念都快化為實念了,只恨不得一個接一個地翻白眼兒。
他正在心裡數著究竟打翻了多少盆嫉妒的酒罈子,那馬車車簾才終於掀開。
謝不傾施施然地下了馬車,隨後紆尊降貴地回過身來,伸出手去:「小心些。」
明棠的身影接著出來。
她半點眼神沒分給謝不傾,也不去扶他的手,一個人要往另一側下馬車。
但這西廠的馬車又高又陡,明棠下馬車的時候有些顫巍,險些跌下來。
第190章 淺嘗輒止?
拾月瞧見明棠的趔趄,兩步便上前來,打算扶她。
而謝不傾更近,見她的身形一搖晃,幾乎是下意識就伸出手去,將要跌落的明棠先攬入懷中。
「明世子,怎生這麼不小心?」謝不傾將她放平在地,眼角眉梢的饕足之中帶了些戲謔。「嗯?」
明棠靠在他的胸膛上,只覺得他的聲音牽動得胸膛震震,連帶著耳朵也發癢,連忙挪開了些。
待她一抬頭,瞧見他那戲謔,就知道他又在這兒明知故問——他個罪魁禍首,怎生這般厚臉皮,也問得出口?
雖說方才是不過分,只是隔著衣裳如此這般,安撫著她的躁動;
但這也如同軟刀子殺人,也足夠叫她細瘦的腰肢腿腳一同抻直,滿懷疲憊了。
明棠不願理他,見他的手還拖著自己的小臂,立即如同被火灼了一般縮回了手,忍著腰腹間的酸痛,大步往瀟湘閣之中走去:「也不是不小心,只是方才被狗咬了。」
可不僅僅是腰腹疼,她只覺得自己方才才系好的束胸帶也繃得太緊,縛得她都喘不過氣來。
被吮得紅腫,又與布料摩擦,這滋味比起被狗咬了也好不了多少。
她恨恨地咬著牙,恨不得當即將謝老賊一口咬死——這謝老賊也好意思說什麼淺嘗輒止?
這也算淺嘗輒止?
總是他的臉皮最厚!
若當真有機會,真要看看他的臉皮究竟是不是這樣厚,又臭又硬如城牆!
魏輕在一邊聽著,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堵起來。
親娘嘞!
這世上竟還有人敢喊謝不傾這條千年狐狸老狗賊?!
熟料那被喊成狗的人也半點不氣惱,鳳眸之中一點笑意——是了,就是咬了又如何?
這世上有人想咬還咬不著,他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又如何?
故而謝不傾也跟著上去,進了瀟湘閣,一面慢條斯理地說道:「明世子,走慢些,省的一會兒又道抻著何處,反而又成了狗咬的。」
明棠一聽,越走越快。
謝不傾失笑,亦走得快了些。
他二人一樂一怒,甚至都不曾注意到角落之中的魏輕。
魏輕滿是怨念地看向拾月,得了拾月一個「彼此彼此」的眼神。
而鳴琴手下腳邊已經躺了一地的花花草草,看向謝不傾追著明棠過去的背影,恨不得在他的背上以視線燒出兩個大洞來。
魏輕又與鳴琴對視一眼,看出些同病相憐的惱恨來。
*
明棠才進瀟湘閣,便瞧見明宜宓在廊下有些呆愣站著,面上煞白,不見半分血色,怔怔地出著神。
她心中一緊,連忙迎了上去:「阿姊。」
明宜宓聽得她的聲音,這才如夢初醒地轉過來,待看見了她,面上才終於有了些暖色:「棠兒。」
「我在。廊下風大,阿姊仔細身子。」明棠走到她的身邊,引著她往屋中去。
明宜宓順從地跟著她走進去,末了又有些不放心地回過頭去,只見謝不傾不遠不近地跟著。
那位相傳手中不知沾了多少人命的玉面閻羅戴好了帷帽,瞧不見神情,見了她二人進屋,便沒再上前一步。
她少時便聽了許多謝不傾的事情,而她的祖母大長公主又知道更多的宮廷秘辛,不少皆說與她聽了,明宜宓下意識地畏懼他,好似瞧見他渾身浴血的模樣,又往明棠的身邊退了兩步,不敢再看。
她輕聲問:「景王世子呢?他方才說去尋你,如今倒沒見他回來。」
明棠知道明宜宓自小與魏輕一同長大,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後來又經了那毒菌子的事兒,與他的關係更近一層,到底是真上了心了,忍不住悄悄嘆了口氣,才道:「好似瞧見在外頭,一會兒應當就回來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