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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兩家八竿子打不著的干係,明棠與那位芝蘭郡主如今卻驟然連在一起,必然是傳出消息來的人知道些苗頭。
周時意簡直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從前這段時間,周時意一直偃旗息鼓,不願意見明棠,也不敢再見明棠,是因為自己知道明棠心中喜歡的是郎君,不是女郎,她再怎麼努力也沒有機會,可是如今聽到這樣的消息傳出來,她只覺得匪夷所思。
有一分懷疑,明棠是不是當真對自己沒有半分好感,不過是用緣由騙自己,她當真不喜歡自己;
但更多的懷疑,是她知道這位瞧上去病秧子似的嬌弱郎君,心中實則極有安排和成算——她自己其實並不知道什麼事情,但是她其實不止一次聽過母親略微有些後悔的嘆息,也聽過母親與下人談起她總是在屋中悶悶不樂的消息。
母親其實心中是有些遺憾的,為何當初也同樣認為這位明世子是挾恩圖報心懷不軌,一是看見她為了心中的相思,總是惆悵難開懷,二便是感慨這位明世子總是很有些手段,知道她的心智和心性並非常人能比。若是當初她有意想要促成這門婚事,女兒開懷,女婿也極有本領,是不是如今她與自己的女兒便已經成了?
周時意不敢想母親說的話究竟對不對,更不敢設想,若是當初母親同意在促成她二人上下了力氣,又究竟是如何一番光景。
她只能按住自己的心,從這些隻言片語之中推斷,母親對明棠應當是極為欣賞的。
因為她的母親是個極為慕強之人,看人做事也十分客觀,鮮少因為一些事情影響判斷,她只對自己認為很有本領的人另眼相看,如果僅僅是救命之恩,母親絕對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這樣一番話,只能夠證明在母親的心中,這位年紀尚小的明家三郎君很有些成算與謀劃。
所以周時意在這些反覆的煎熬之中,想到的更多的不是這位郎君是在騙她還是移情別戀,想到的更多的是,這位小郎君究竟在暗中打著什麼主意?
她就算拋開自己對明棠那些永遠無法割捨的依戀和愛慕感,單單僅僅是為著當初對自己伸出援手,救了自己一命的救命之恩,周時意也想在這件事情上促成一二,幫忙獻出自己的力量。
她這樣在後宅之中左思右想,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想要見一見明棠,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是能夠助明棠一臂之力,自己能盡力去完成這件事情,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樁與明棠永遠有緣無份的遺憾心愿。
她便先大著膽子給明棠寫了一封信。
這封信自然不敢從明面上寄出去,畢竟她家那幾個兄長,防火防盜似的防著她去聯絡明棠,只敢悄悄的叫自家的使女,那位被馬踢斷了肋骨,如今也終於修養起來的小丫頭,以出門買糕點的名義,從後門溜了出去。
那小使女自然知道自家的女郎究竟有多麼熱切的掛念著那位明家三郎君,她對自家女郎忠心耿耿,自然會盡力幫她走這一趟;
更何況,她的命同樣也是這位明家三郎君救的,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被馬踢斷了肋骨之後,她也將自己帶上回到了周府,更是因為後頭送藥的時候,明棠竟然也顧念著她,送來了好些跌打損傷,幫助骨頭接續的藥材。
連後頭奉女郎之命來幫她看病的大夫都說,那些藥材極好,如果不是有這些藥材養著,她恐怕沒個三年五載都下不來床,更何況也絕不能恢復的這樣好。
為了種種這一切,她幾乎是用了絞盡腦汁的法子,將那一封小信藏在自己貼身的衣兜里。
而這些周府的兄長們當然防著周時意悄悄聯絡。
他們知道,自家妹妹如果想要偷偷的聯繫明棠,自然要用到她這位最為信任過了命的丫頭,派了好幾個婆子,在每個出入的門口牢牢的守著,看到她出來,甚至要脫了她的衣裳搜身。
但是她們再怎麼也想不到,她會為了這件事如此之拼,將信件縫在自己貼身的衣兜里,走過了盤查,終於順利的帶著這封信出了周府。
隨後,她便一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到了鎮國公府,正在想法子自己究竟要怎麼樣再將這封信送進去的時候,連天都在幫她,正巧那位叫做鳴琴的大丫頭從裡頭出來,想必是要出府去做什麼事。
她一下子就撲了上去。
那位姐姐還好也是個記憶極好的人,看到她一下子撲了過來,略微愣了愣,然後馬上想起來了,這位是周大娘子的貼身使女,很快就意識到那位久不露面的周大娘子如今派人來信,想必是有什麼要緊事,所以並沒有將她驅趕,而是將她先帶到了府中問詢。
如此這般,這丫頭終於順利的見到了她家女郎心心念念的明三郎君。
許久不見,三郎君風姿依舊。
她似乎比年前見過的時候高了一些,也不再像從前一樣形銷骨立,更顯風姿綽約。
但這丫頭如今已經顧不上欣賞俊郎,一面說自己帶了女郎的重要書信前來,一面就要解自己的衣帶。
還是鳴琴看這小丫頭自己都快緊張的要崩斷了,連自己的清白都顧不上了,將她帶到耳房之中去,隨她一塊取出了那封縫在胸口小衣裡面的信件。
明棠捧到手裡的時候,那封信上都是她緊張出的汗。
信件之中字數寥寥,並未寫上什麼像從前一樣瘋狂追求糾纏的話,開頭甚至都一反常態寫著「阿棠吾兄」,並不像從前一樣,無論如何都要跟在她身後求愛。<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