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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後頭,明宜宓忽然一壓神情,神神秘秘地說道:「還有一個消息,最是勁爆。」
明棠正端了一盞熱茶,奇道:「什麼消息?」
明宜宓一拍掌,道:「我同你說,昨夜有人在宛溪河河畔,瞧見皇家畫舫在和河中夜遊。」
「這有什麼新鮮的?」明棠吹了吹茶盞上的浮沫,隨口說道。
「畫舫是不新鮮,但是有人瞧見福靈公主與一宦官在花船甲板上放煙火,璀璨萬分,美不勝收,兩人行跡曖昧——你猜那宦官是誰?」
明宜宓的話還未說完,明棠端起茶盞的手就微微一頓。
宦官。
好極了。
明棠垂下眼,抿了一口茶,只覺得這君山銀針怎生這樣苦澀,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地說道:「謝不傾。」
她面上無一絲異色,明宜宓並未察覺,還興致勃勃地回問:「你怎麼知道!」
明棠的話夾了些哂笑之意:「又不是第一回了,也不新鮮。」
明宜宓純然是因得知了這上京城最大掌權者的桃色艷聞而興致勃勃,甚至追問兩句:「你也撞見過?」
明棠幾乎是冷笑似的勾了勾唇:「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明宜宓想纏著明棠多問些,但拾月再外頭越聽越心驚肉跳,連忙藉由方才有人送禮的由頭進來,將那禮盒呈上,打斷了二人說話。
明宜宓也察覺到自己在這兒留的有些久了,見明棠有事兒要處理,便先回去了。
明棠知道拾月的意思,也沒苛責,心中只覺得無謂,只是心中泛起陣陣涼意。
謝不傾愛和誰一塊和誰一塊,下次再有他該死的時候,她再也不會雪天縱馬去追他,愛死哪死哪去。
明棠目光落在那禮盒上,沒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全然沒在禮盒上,只在心中一遍遍地罵了謝不傾該死。
「這是?」
「這就是方才那小廝送過來的,說是有人送給小郎的年禮。」
明棠稍稍有些意外。
年禮?
還有府外的人會給她送年禮?
她先前其實聽到了外頭的爭執,知道外頭有人送東西來,但不知是年禮。
這禮盒拾月已經一一驗過了,便將裡頭的東西取出來,一樣一樣放在明棠面前。
一塊兒包裝得嚴嚴實實的金瓜貢茶,價值連城;
一張素雅的紅葉小箋,上書「詩寫梅蓊月,茶煎穀雨春」,另畫一隻胖兔子,無落款。
明棠沒見過這筆跡,雖確實自然流暢,卻透露出一股子匠氣兒,仿佛不是文人墨客所寫,而是叫那些專職抄書寫信的人所作。
倒是那隻胖兔子畫的傳神,雖是寥寥幾筆,卻圓滾滾毛茸茸的,極為可愛。
鳴琴在外頭探頭探腦,見明棠在看禮盒了,連忙進來,將自己方才在媛慧處問來的消息盡數告知。
原來這禮盒仍舊是個清俊的青年人送來的,媛慧還記得忒清楚,說那人就是上回來送兔子玉佩的那個人。
此話一出,明棠與拾月皆不由得對視一眼。
不對。
金瓜貢茶,乃是年年上供皇室之物,產量稀少,又從雲滇遠遠送來,損耗也大。此物確實也能流一些到外頭市場來,可那價格簡直高的可怕。
尋常人等,去哪裡買得起這樣一塊價值恐怖的金瓜貢茶?
而且明棠後來也曾打聽清楚了,那一日送兔子玉佩來的青年人,雖相貌不凡,卻穿得很是清貧。
這樣的人,從哪兒弄出金瓜貢茶來?
亦或者,他不過只是替人跑腿,真正的人還躲藏其後?
再者,上回送來的是兔子玉佩;
這回,又是兔子小像。
兔子,究竟有何寓意?
那一句「詩寫梅蓊月,茶煎穀雨春」又究竟是何含義?
屋中一片寂靜,明棠又陷入沉沉思索。
正巧沈鶴然這小子一如既往地不打招呼撞門就入,不等鳴琴拾月斥責,他就一眼看到了信箋上的兔子小像,無心一聲:「小兔子?今年不是兔年呀,大漂亮怎麼收了畫兔子的禮物?難道你屬兔?」
第151章 我當你的狗
明棠一怔。
沈鶴然說得沒錯,她確實屬兔。
只是自從父母相繼離世之後,她便再也沒有過過生辰,也渾然沒將自己是什麼屬相放在心上,沈鶴然不提,她自己恐怕忘光了。
倒是鳴琴應了一聲:「小郎確實是屬兔,難不成這送禮之人知曉小郎的生辰,以此暗示自己與小郎熟識?」
這也不是全無可能,但明棠更覺得怪異——這送禮之人實在藏頭露尾,上回以兔子玉佩暗示兩人相識,如今又送來畫著兔子的年禮。
他若當真是明棠的什麼舊友,不如直接將自己的名姓報上,又何必這樣神神秘秘的?
越是神神秘秘,明棠就越是懷疑有鬼。
那一句詩詞並非時下膾炙人口的經典佳句,明棠細想許久,才想起來這首詩全詩為:
「窗不篝燈坐,相看白髮新。
共談為客事,同是異鄉人。
詩寫梅蓊月,茶煎穀雨春。
愁遠別,離思欲沾巾。」
全詩寫離愁別緒,為客異鄉逢知己,鬢生華髮,燈下閒談,吟詩品茶,卻又為生計各自分離,愁淚沾巾。
這原是一首好詩,可放在此處,多多少少有些風馬牛不相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