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頁
「有幾個人?」
「一個人。」
「我們走的時候,那人可有動彈?」
「不曾,那人還是靜悄悄站在原處。」
明棠不禁皺了皺眉頭。
她走這一趟,借著昨日有人來訪的由頭去看了,已經知曉那幾個門房小子是為何而死——只是這法子實在太過蹊蹺,多半也有巧合之嫌。
若周圍沒有人看著那此事,恐怕當真是個巧合,可是拾月又說在門房對面的角落裡分明有人悄悄聽著明府之中的動靜,這又十分不同尋常。
她正在心中思索,拾月卻問起:「小郎這樣痛快地回來,可是已然知道些什麼?」
明棠皺著眉頭,吐出一口胸腹之中的鬱氣,道:「我猜測,那幾個門房小子是被人蓄意謀害的,他們中的是炭毒。」
拾月不曾聽說過這個新鮮法子,挑了挑眉:「炭毒?此為何毒?」
「並非故意下在何處的毒,而是烤火的火盆之中炭火燃燒不完全,最終便會放出毒氣,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之中。」
拾月不曾聽說此事,有些驚詫:「這般厲害?屬下在西廠之中還從未聽聞。」
明棠低低地嗯了一聲,思緒卻更是飛快轉了起來。
這所謂炭毒,知道的人確實甚少。
但她知道這消息,是曾經在金宮的時候所知。
難不成,此事和金宮又有何關聯?
第140章 等你去閻王爺面前點卯,闔家團聚
金宮。
又是金宮。
明棠想起先前謝不傾給她的那一枚玉令,目光微微一沉。
彼時她要那玉令,正是因為那玉令乃是金宮之物。
金宮之中,下到鴇母龜公、小廝使女,上到諸位花娘魁首,人人皆有一枚如此玉令以證身份;若無玉令,則視同背叛,金宮侍衛可任意處死丟失玉令之人,相當於命牌一般。
明棠深恨金宮,前世里在被贈南陳、遠離金宮的那一夜,便將此玉令拋在金宮中的太白池底。
它是日夜讓她憎惡不已的、淪落風塵之見證——但東西雖被拋卻,影子卻好似一直壓在她的脊樑上,永世不忘。
故而彼時謝不傾剛拿出之時,她便一眼認出。
後來明棠將其拿回來細細觀摩,從花紋細節上更可確認,此物就是壓在她心頭如大石一般的金宮玉令。
這玉令上的花紋極為繁複,據當年帶著明棠的鴇母稱,那玉令是金宮之中技藝最精湛的匠人所做,而能在玉器之上雕刻出如此花紋,僅僅只有金宮一家,別無分號。
不知那鴇母究竟是在為金宮吹噓,亦或是當真如此——若是後者,便意味著齊照與金宮有關,她身邊早就有金宮埋下之人。
彼時她曾以為此事恐怕是巧合,畢竟前世里金宮崛起於亂世之中,乃是大梁衰敗、內鬥不斷之時才出現的,距今還有幾年。
這幾年金宮應當還在靜靜發展才是,這般時候,金宮怎會分精力在她一個輕如鴻毛的假郎君身上?
現下有一又有二,齊照有金宮玉令,今日又多出一個通曉炭毒殺人之法的人,這兩人多半都是針對她的,極有可能是金宮中人。
如今既然已經察覺到,恐怕就是有金宮之人一直藏在身邊盯著自己,明棠便又重新將齊照那件事想起,細細琢磨。
齊照這一條線,兩輩子都是在明棠去溫泉山莊之前就埋下的。
他的目的,一為將造假詩稿混入她阿娘的遺物之中,毀壞阿娘聲譽;
二為將明棠拉入龍陽迷藥局中,毀她聲譽。
一石二鳥,目的皆在為毀去大房聲譽,有些叫人費解。
明棠彼時只覺得此人劍指大房,只為讓明棠這根獨苗苗與世子之位無緣,若能順路用流言將她逼死,那便更好。
但如此脫開這件事情已有些時日,明棠再想,跳出了原本的思維定勢,竟想到另外一點。
「流言……聲譽,我先前竟不曾想到。」
明棠低聲喃喃自語。
按照前世里的經過,齊照大有機會殺她。
但齊照不曾殺她,只不過夾帶假稿,又輕薄明棠。
廢了這樣大一圈力氣,只會為了毀去一個隨手就可以殺掉的人的名聲?
她心中過了一遍,已有所悟,側身問起身邊的拾月:「你若要收拾一個人,是直接尋法子殺了此人痛快,還是以流言軟刀子收拾此人痛快?」
拾月沒想到明棠怎忽然問起這個來,略略思索一番便道:「若此人對我有威脅,我便定會殺了他;若此人對我無威脅,亦或是我不能殺他,我卻深深恨他,我便要他名譽掃地,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般不必髒了自己的手,還解氣痛快。」
明棠亦是如此想的。
齊照能殺她卻不殺,只做這等壞人名聲的事情,確實更像泄憤多些。
金宮對她泄憤?
這也奇也怪哉——明棠這一世和金宮並無任何干係,小時候一直在田莊被人欺負,如今回了京更是深居簡出,怎惹到這個晦氣地方的注意?
金宮與別的什麼黑手不同,明棠深知其神出鬼沒與手段詭譎,但她無論如何思索,皆不明白金宮盯著她做什麼?
明棠心中有了疑惑,卻也覺得一下子緊迫起來。
她原以為自己如今在京中,所面對的敵手也不過就是上京城諸位士族與明府,卻不料金宮竟已躲在背後頻出黑手。<hr>